萧世离缓步上前,垂眸握紧了长剑。
他退无可退。
“度至使我杀了你——!”
浣奴突然疯狂地悲喊起来,“你这畜生胆敢碰我儿一下!奴婢就算永堕地狱化作厉鬼,也要生生噬你骨髓,吞你血肉!
陛下,与我生子的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喋蛾啊!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掖庭侍卫而已啊!”
“朕说他是,他就是。”
李攸卿毫不留情地低笑,“朕现在说他是喋蛾,那度至使大人就定会杀了这孽种…对吗?”
“臣…定不辱命。”
珠帘的摇晃渐渐止了,萧世离双手紧握剑柄,一步又一步地朝着那依旧因为被烫伤而嚎啕大哭的男童面前。
他不能回头。
“微臣,定当匡扶朝纲,以斩孽贼!”
“哈哈哈哈…我儿我儿,真真是命苦啊。”
浣奴被拖在地已然毫无力气,披散着凌乱的长发森森冷笑,“一直以来,都是奴婢看错了。
…失我挚爱,又失我亲…毁我家者,言笑其行…
如此挖心剃骨之痛,像大人一样的无心无情之人,此生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是么…”
萧世离低头看着那男童,喃喃自语。
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的男孩,如今脸上却被烙铁的奴印烫伤,狰狞得可怕。
他许是察觉了什么,慌乱又害怕地一边啼哭,一边满脸混着血泪吐出不成文的字节,下意识向着浣奴的方向伸出手求救。
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他无悲无喜地想着,向上举起了长剑。
“那么浣奴,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萧世离的眼眶中似乎有什么在波动,向静默着跪地的女奴低声开口。
“他若是活下来…才该是这最为命苦之人。”
往事翻滚如潮,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向下压去,手中长剑向下直直坠落。
而在最后一瞬,那个男童却忽然停住了哭声。他睁大眼睛,对着面前鎏金假面黑褐官衣,神情漠然的男子伸出手,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停下——!”
似乎有女子清戚的低呼在朝堂上响起,萧世离浑身骤然一抖,长剑的剑柄已然尽数没入男童胸口。
大股大股的鲜血在他脸上飞溅,男子眼中波折着有什么涌出,与血一起滚落在地。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