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睁着眸死死盯着向死气沉沉的房梁,什么也没有说。
沉默得仿佛是一具北疆冻雪之下恒古的石像。
“哈哈哈…”
李攸卿依旧在狂笑。他忽然松开手将女子丢至一边,战栗起身一把扯下裹着的外袍。
金葵雪鹤的皇袍就穿在年轻男子的身上,他大张开双臂,朝黎九吼道。
“看到了吗?
镇左王算什么,本王如今才是皇帝!是这千里卞唐,万人之上的皇帝!
什么长公主什么息家什么白盛逆贼,皆是世间的浮尘蝼蚁…这天下,从此便是本王的了!
今夜之后,王臣百姓…无人再敢负我!”
“恭喜陛下啊。”
黎九头抵着墙壁,漫不经心回应,“陛下您千里迢迢从西疆赶来,只是为这一场宴会之后的杀局…当真是舟车劳顿。”
“你又明白什么?!”
李攸卿狞笑着开口,“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父王李嗣君的!
如今它由我夺了,又能怎样?”
他突然静了下去。
“罢了。”
他垂眸,招了招手,“…来人。”
一直隐匿在阴影中的兵卒们乱鸦般围拢在黎九身边,将半坐在地上的北凉公主架了起来,在她的手足锁上了锁链与镣铐。
“知道吗?今晚过后,没有人会记得你,北疆的九公主。”
李攸卿的眉间重新恢复成了之前所见的桀骜,他狭长的眸子不屑地扫下面前白裙的公主。
接着,一字一顿地冲着黎九耳边低语,“但是…朕不会忘记你。
黎锦之前已经走了,所以这宫中…就只剩下你,还是黎钰的种。
只要你还是他的女儿一天,朕就会一直让你记得…
——究竟是谁,五十年前奉皇室之命围剿我父王,率兵屠尽了西疆整整八十二万旧族百姓!”
不可能!
黎九的眸子骤然睁大,突然拼命挣扎了起来。
“你不信?”
他兀自冷笑了起来,“也对,你是他最疼爱的小女…他又怎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但是朕会让你记得!
在这屋子中你只要还活着一天,朕都会让你永远记得。
这曾一次次劈砍到朕面前的刀…究竟有多痛!”
“李攸卿你说谎!”
黎九终于哭吼了出来,她的眸中通红,拼命甩开试图控制住自己的几名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