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该入地狱之人依旧逍遥法外,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她也觉得浑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倒流。
画面又是一转,她威严无比的父亲牵着一匹千里宝马而来,他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只是将缰绳交到了她的手里。
那一刻她明白,父亲同母亲一样,理解她的志向,纵容她的抱负,明白她已认定了一人,必定会为了对方赴汤蹈火,所以,他们能做的唯有祝福,唯有成为她背后最强有力的盾牌。
倘若苍天怜悯,她希望自己永远沉溺于这一刻,永生永世不再醒来。
然而,那如毒蝎一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嫡姐,柔纯愿你得一人宠爱,弱水三千,与五殿下圆圆满满。”
那张倾城绝色却尚显稚嫩的面容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夏浅薇只觉得浑身一僵,奈何梦境之中,她依旧笑得那般亲切友善,上演着姊妹情深。
“浅薇。”
夏浅薇的脑中轰的一声,梦及此处,她明白自己该醒来了,然而那张令她深恶痛绝的俊美容颜还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时候的卫玄麒儒雅翩翩,他还是一副弱得令人心疼的模样,哪怕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脉,也依旧毫无半点的傲慢与凌厉。
“你我相识相知已有两年,终于等到你成年之日,今后的每一个生辰,我都将与你共度,月月年年,一生一世。”
她的杀父仇人缓缓伸过手来,夏浅薇明明想要避开,可身子还是不受控制迎上前去。
明明是她此生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却在这一刻如坠地狱般,令她浑身冰冷,彻骨发寒。
“小姐?小姐快醒醒,一会儿宾客该来了”
似有人摇晃了她几下,夏浅薇终于猛然睁开了恐惧的眼眸,如画那张担忧的小脸渐渐呈现在她眼前。
“天啊,小姐的脸色怎的这般苍白,该不会是昨夜受了风寒?”
夏浅薇只觉得四肢发软,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支起身子,却发现初春的清晨明明还冰寒刺骨,可她却早已浸在一片虚汗之中,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尽数抽离,似有千万尖刀狠狠的扎着她的心脏,叫人透不过气来。
差点,差点又要做让她后悔的事情了,哪怕只是梦境,夏浅薇也无法接受!
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明知是一条死路,却无法拒绝,就好像成了命运的傀儡,要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死法,这比任何酷刑都要折磨人心。
“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夏浅薇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竟是透着几分颤抖,如画担心极了,可这样的大喜之日,她不敢说些什么触霉头的话。
“老夫人已经派了人过来,该在吉时之前沐浴更衣。”
“既然如此,备水。”
如画看着夏浅薇一副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当下便禁了声。
片刻之后,屋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煜、煜少爷,您的脸是怎么了?”夏林煜被二房的马车率先送了过来,却不想他低着头一路快步的赶来碧荷院,抬头的那瞬间惊得四周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竟是青一块紫一块,眼眶还有一片淤青没有消退。
这少年闪烁着目光,随后闷闷的丢了句,“还没有宾客前来?”
下人们犹豫了片刻,纷纷摇了摇头,按理说这个时辰是该有人上门道贺了才对,可这样门庭冷清的画面,也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哼,一群没有义气的家伙!早知如此,昨日就该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却不想话音刚落,夏浅薇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打开,一道好笑而又无奈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和人打架了?”
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草药香钻入鼻间,夏林煜的背撞上了一人,转身抬起头,便见一张干净清新得如同雨后水莲,动人心魂的面容跃入眼帘。
夏浅薇的发丝湿润,随意的披在修长优美的脖颈一侧,那清透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迷离的光泽,只着两件洁白单衣显得她纯粹圣洁得叫人不敢亵渎。
夏林煜不由得看呆了眼,直到夏浅薇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眶,这少年才疼得龇牙咧嘴。
“堂姐,轻一点儿”
“知道疼了?昨日该不会是仗势欺人去了?”
只见他当即收敛了神色,闭上嘴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但夏浅薇方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想必他是为了找人来给她撑场面,结果遭到了拒绝,于是一气之下跟人动了手。
强扭的瓜不甜,这孩子怎么就不懂?
但夏浅薇的心头还是一暖,她转身吩咐着如画,“给煜少爷上药。”
却不想这时,一道惊恐的声音从外头而来,“小姐,三、三公主前来贺喜”
夏浅薇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流光,三公主?她记得祖母并没有命人给慕晴雪送邀贴吧?
莫非这些辰国皇族,都喜欢不请自来?
不等她说些什么,一个鎏金的红色木箱却是被抬了上来,只见一名面色骄傲的宫女无礼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夏浅薇的身上。
“奴婢见过夏三小姐,这是我家公主送的贺礼,还望三小姐喜欢。”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挑衅,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竟是命人直接打开了箱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当即四下散开,有人往箱子里头瞥了一眼,瞬间尖叫声划破云霄
第二百四十八章 闹事之徒
只见一条鲜血淋漓的狐皮森然的躺在木箱之中,雪白的皮毛带着刺目的暗红色,那白狐的表情甚是狰狞,此刻还张着兽口露出那骇人的獠牙,仿佛在控诉着它所遭受过的痛苦与挣扎。
那宫女脸上的笑容更甚,然而等了许久,她却是没有从夏浅薇的脸上看见丝毫害怕的神情。
周遭的下人们皆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唯独夏浅薇就那样淡淡的站着,随后竟是轻笑了一声,“多谢公主殿下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