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四周众人已经识相的尽数褪去,夏浅薇裹着慕珑渊的那件外衫,冷着脸站在月色之下。
玄色的衣袍衬托得她的小脸越发冷艳,这少女很快隐去了脸上的不悦,淡淡的回了句。
“王爷说笑了,臣女人微言轻,哪里敢造次。”
看着她故作恭敬的模样,实际上却把不爽快表现得淋漓尽致,慕珑渊的嘴角微微一勾,皎洁朦胧的月光落在他这张俊美异常的面容之上,竟瞬间夺走了满天星辰的耀眼光华。
“知道便好,本王的身边从没无用之人,不要以为身处险境之时本王能够护着你,若要你这条小命,就老老实实的在后面待着!”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珑渊竟伸手用他那修长好看的食指弹了夏浅薇光洁的额头一下,仿佛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般。
夏浅薇不由得一愣,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前方传来。
“放、放开我,我乃天上观音座下的童子转世,你们竟敢对本童子无礼”
只见方才被送进农庄的夏恒此时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的摔了出来,立刻有阎幽军上前死死地按住了他。
齐侍卫似有犹豫的回到慕珑渊的面前,“王爷,其余人等已经尽数拿下,就是这夏家的六少爷该如何”
第一次服用寒食散的反应最是激烈,夏恒的脸上明明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可还是不断的挣扎撒泼,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不用猜就知道农庄里头是怎样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
夏浅薇已然察觉到慕珑渊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语气中难得有了几分商量,“你说呢?”
天还未亮,将军府冷冰冰的柴房里,那不断胡言乱语的少爷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
夏宜海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可怕,备受信任的夏常峰凝重着表情一言不发,而夏浅薇则平静的站在他们身边轻声开了口。
“父亲,幽王殿下说,六弟此番也算有功,就不带回去审讯,全权由将军府处置。”
有功?
夏宜海只觉得这话听起来讽刺极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夏恒竟有胆子碰那种东西!
京都之中表面上风平浪静,可今夜已然掀起了涌动的暗流。
幽王带走的人中很快审出了蛛丝马迹,阎幽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端掉了数个隐秘的聚集据点。
此事牵扯了太多的高门子弟,影响甚大,一时间各大氏族噤若寒蝉,为了名声与前程,皆采取了弃卒保帅之举,竟无一向慕珑渊讨人,打算任其自生自灭,事后再宣称病逝,以保家族颜面。
“来人,给本将军把他泼醒!”
一阵阵哀嚎声传来,刺骨的凉水无情的泼在了已然喊得昏昏沉沉的夏恒身上,他很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再次挣扎乱语。
“放肆!本童子受命下凡度化苍生,尔等竟敢三番四次无礼,天兵天将听令,速速拿下这些妖魔鬼怪”
夏常峰只觉得心中难受极了,之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
难道是自己的错?若没有为六弟向祖母和父亲求情,他此刻应该平安无事的被关在府中,岂能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就在这时,外头竟传来了杜姨娘的声音。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不知六少爷闯了什么祸,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孩子啊”
然而这闻讯而来的妇人很快被守在柴房之外的侍卫拦了下来,她焦急的伸长了脖子,却不想一道满是肃杀之气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夏宜海的身上冷意毕现,他此时阴狠的眼神让杜姨娘的心中暗道不妙,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将军,六少爷年轻气盛,若又犯了什么错,妾身愿意代他受罚。”
不想话音刚落,柴房里又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姨娘,姨娘你在哪儿?快把恒儿过继给二婶啊,不然父亲又要骂恒儿了”
杜姨娘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她立刻感觉到了夏宜海越发危险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儿子的声音这般凄厉,难道是喝糊涂了?
可不等她好好解释一番,又听夏恒叫道,“我是童子转世,下来历劫普度众生”
杜姨娘越听越心惊,这不争气的东西,还以为他是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借银子去了,没想到竟醉成这幅鬼样子,是怕将军扒不了他的皮不成?
“六少爷这是醉话,将军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倒是消息灵通。”
却不想夏宜海突然冷笑出声,那犀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
此刻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夏恒出了事儿被送回了府中,她倒好,连人被关在柴房里都知道!
杜姨娘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妾身只是生怕六少爷闯祸,所以彻夜难眠,将军别误会。”
“这么说你是知道他偷溜出府了?”
“……”糟了,一时间竟是说漏了嘴。
不等杜姨娘想好说辞,夏常峰却突然从柴房里冲了出来,那表情满是焦急,“父亲,六弟他”
出什么事儿了?
此刻杜姨娘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跟着夏宜海追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惊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见夏恒披头散发浑身湿濡的绑在地上,此时正两眼上翻口吐白沫,而夏浅薇就蹲在他的身边,用银针扎在他的头顶上!
“三小姐,你在做什么?!”杜姨娘惊叫出声,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夏浅薇。
可夏恒竟是浑身抽搐了几下,就那样直挺挺的倒在杜姨娘的怀中渐渐僵硬。
“六、六少爷?”
她神色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晃了晃夏恒,随后颤抖的伸出手去放在了他的鼻间,竟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