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陈少……”tommy一咬牙,决定赌一局。“你有多少把握扶我上去?”
陈景明半勾唇,停在扶梯望着他,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惯例看不出任何悲欢。“我没有把握扶你上去。”
tommy倒吸一口冷气。“……你?”
“但我有80%把握拉他下来。”陈景明静静地道:“那个输油管线项目,目前争议很大。”
tommy微带困惑地抬头望他。
“如果项目被否,那笔有关snake的交换,可以不存在。”陈景明说的简略到几近含糊,但他确定tommy能听懂。“换你,或换他,你们两个无论谁上位,对我陈家而言本来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他有所谓了。
tommy终于听明白这句言下之意。什么女人、钱财,在真正的名利面前都不值一提。他也不过就权衡了半分钟,立即下了决断。“你帮我,我现在就上去看病人。”
陈景明手指轻轻敲击楼梯扶手,目光下垂。“他不是病人。他姓郝。”
tommy立刻麻溜儿地跟上。“是,我这就去见郝先生。”
陈景明神色不动,薄唇微吐,意有所指。“你知道的,我们月底就要举办婚礼。”
“我可以三天内出具一份全新的诊断书。”tommy顿了顿,又补充道:“两天也可以。”
这回陈景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不需要那么急,你知道,这种诊断书总是越专业越好。”
tommy心领神会。“明白,一切都按照陈少的意思。”
“不,我不会干扰你的专业判断。”陈景明冷峻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参与过。”
“明白。”tommy笑了声。“当然明白的。”
陈景明将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阿斌,阿斌便退后两步,不再虎视眈眈地盯着tommy一副随时都要把他架出门的样子。
tommy松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腕,仰起头,苍白脸上笑出了诚意满满。“我随时都可以为郝先生提供医疗服务,随时,随地。”
“稍晚一会儿。”陈景明淡淡地吩咐管家lisa去张罗客房并安排晚饭,顿了顿才对tommy道:“在我们举行婚礼前,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暂时住在这里。”
tommy微微一愣,随即眼珠子转了转,换上一副笑脸。“没问题。”
陈景明略点了个头,也回了个淡笑。“请自便!”
*
几分钟后,陈景明一路沿着楼梯重新走回到二楼,无声地拧开门。室内光线柔和,落地玻璃窗都用帘子遮掩住,就连头顶那盏洛可可式吊灯都关了,只余下他开门时从门缝爬进去的一抹微光。
陈景明凝视了一会儿,渐渐就能见到室内陈设。在卧室靠东南角的方向,安置着一张两米的双人床。
床上,郝春睡的正熟。
“阿春……”
陈景明就这样静静地倚靠在门框处,目光落在陷入柔软高床内的郝春,良久,薄唇翘了翘。
☆、33
40—大结局
郝春醒来的时候没有听到鸟鸣声,室内光线暗沉沉的。
这里不是冀北城。
冀北城那座老房子是大院拆迁后分到的筒子楼,一共只有五层,连电梯都没安装。据说政府一直在考虑老式居民筒子楼改造,电梯要装,下水与自来水管道也被纳入定期清理。可至今还没轮到他那栋。
他爸三年前入狱,他和陈景明十年前分手,如今这套老房子里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人。
郝春不安地动了动手脚,意外触碰到大片奶脂般的光滑肌肤。——被窝里居然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郝春悚然而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谁?”
他总不能当真与那个钱瘪三结婚了吧?就算是,他也应当住在钱瘪三那,不可能把那个令他厌恶的男人领回家。
冀北城的老房子,承载着他与陈景明好过的所有记忆。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领别的男人回家。
郝春弓起脊背,强行忍住打从心底冒出来的厌恶,手指窸窸窣窣小心地摸上那个男人的身体。一条胳膊,两……两条胳膊?!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你醒了?”
被窝里这男人的笑声很好听,说话声还带着一种吃饱后的餍足。慢条斯理,懒洋洋地……像极了陈景明。
郝春顿时恼羞成怒。他这些年记忆中的时间流被碎成了镜片,每个路过的男人都能令他想起陈景明,但这样是不对的!尤其是眼下,在同一个被窝内,他尤其要慎重。
“你丫是谁?什么时候钻进的老子被窝?”郝春粗声粗气地发火,恨不能从枕头底下掏出把长刀,把这人给宰了。
男人笑得更加凉薄。“爬床啊,爬阿春你的床啊,你说我会不会?”
郝春愣了愣。
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在十九年前的暑假,他曾经与陈景明站在街边的咖啡店门前,附耳对陈景明调笑道,爬你的床啊,你说老子会不会?
陈景明,噩梦一般的陈景明。
郝春咬了咬舌尖,嘶溜一声,借着那股子疼痛强行清醒。“滚开!”
郝春掀开被子就要光脚下地,后背却被那个男人长蛇般的胳膊抱住了。
“阿春你跑什么?”
郝春愤怒扭头。“阿春也是你叫的吗?嗯?”
“那不然叫你什么?”男人不答反问,又轻笑了一声。“我都喊了你二十年阿春,怎么,难道现在要改口喊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