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次,他找陈景明索要了一个永恒的纪念品。
“怎么不继续打了?咳咳……”
男人咳嗽着,艰难地双手撑地借力起身。睡袍早掉了,男人奶脂般的肌肤上上下下都是被揍过的印记。虽然刚才他尽力侧脸避开,薄唇到底还是破了,一开口说话,唇角就往外渗血。
郝春没搭理他。
郝春在抬头呆呆地望着头顶那盏吊灯。
男人咳嗽着抹了下唇角,也不捡衣服,只皱着两道料峭长眉低头巡视身上的伤口。郝春打的重,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每一拳都避开了他周身要害。肋骨处皮肤宛然,压根一点儿都没被碰过。
再下头……鸟与它的窝附近都挺安全。
男人勾起唇,笑得意味深长。几秒后,唤声格外温柔了。“阿春?”
“嘘,别吵陈景明,”郝春仍然仰起头呆呆地望着头顶那盏灯,不满地轻声嘟囔道:“你看,它旧了。”
郝春抬手指向头顶那盏眼熟的、属于二十五岁春和景明的洛可可式吊灯。
男人顺着他的手指抬头往上看了眼,随后就笑了。“哪里旧了?”
“哪里都旧了。”郝春继续嘟囔,丹凤眼尾下瞥,略带些烦恼地抱怨道:“都和你说了不要弄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到处都是吊钟花蕾,那么小的一个个花骨朵儿,老子想擦灰尘,都得拿架□□爬上去擦。”
男人的笑容愈发温柔。
他一步步走向郝春,拖着满身的伤,薄唇轻启,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郝春没能听见,扭过头,凶巴巴地瞪着这个人。“陈景明你丫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想说什么,说大声点啊!”
“……阿春,”男人终于走到郝春面前,面对面地站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你刚才喊我什么?”
“陈景明啊!”郝春响亮地嗤笑了一声,斜眼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下头。“你丫的鸟老子都认得,还能不认得你?”
“……阿春!”
男人*陈景明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郝春。他把脑袋搁在郝春肩后,拼死不肯让郝春发现他眼底的震动。
时隔二十年,这是郝春第一次发病后没有借助镇静剂自行恢复理智。
“喂,你丫发什么疯?”
郝春显然觉得莫名其妙,想把他推开,但陈景明缠抱的实在太紧,压着压着,竟直接带着他翻滚在地。
两个成年男人再次滚在勃艮第红木板上,身子缠在一处,头顶投下大片奢华的光。
与二十五岁那年,一模一样。
☆、32
勃艮第红木板,也是当年二十五岁那套冀北城老房子的陈设。
这间看似奢华的卧室内郝春什么都不认得,只除了头顶这盏洛可可式吊灯以及与眼下他躺着的勃艮第红木板。他如今再次被陈景明送入高峰,丹凤眼无神地上翻,口角流出涎水。
头顶的碎光一片片、一点点、一星星,在他眼中幻化成彩色蝶翼。
“阿春,”陈景明俯身热汗淋漓地吻他。“你、快不快活?”
他快不快活呢?
郝春赫赫地从嗓子眼里迸出几声零星的笑,嗓子早就叫的沙哑,每个字都像是钝刀在皮带条上来回磨滚。“你丫……真他妈会伺候人。”
郝春抬起手,想抹掉唇角自然流露出的涎水,眼角那些生理性眼泪却又拼命往外涌。就像是积聚了多年的心酸苦楚,借着眼下这种野兽的姿势,一道喷发出来。
陈景明却按住他的手,俯身,一点点替他吻干。
陈景明的唇很薄,触感柔软,带有天生的凉薄味。当他这样深情吻下来的时候,郝春就再也不能拒绝。
“陈景明?”郝春费力地移动视线,目光落在陈景明那一身被人揍过的伤。他怔愣了一会儿,哑着嗓子,怒气冲天地质问。“你这身伤是怎么弄的?谁他妈敢打你?”
陈景明动作丝毫不停滞,只在吻他的间隙含混答道:“被那帮十三中的混混打的。他们欺负你,又骂你篮球废渣,我不服,就约了他们去打球。”
……十三中的混混?
郝春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惘。
“阿春,你忘了?今天是星期六啊,说好了我约人去打球,下午回来帮你检查作业。你作业写完了吗?”
郝春更加迷惘了。“……今天星期六?老子……”
郝春目光落在陈景明显然成年男人的身体,瞬间迷惘转为恼怒,气咻咻地推了陈景明一把。“艹,老子今年都二十五岁了!你丫还拿初三的作业本来吓唬老子。”
陈景明轻笑出声。“啊,咱们家的阿春,今年都二十五岁了啊!”
陈景明说的慢条斯理,丝毫听不出恼怒,就像是随口与郝春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于是郝春更加郁闷。“你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拿作业来威胁老子?”
“看你表现啊。”陈景明俯身,贴着郝春耳洞边无声地笑。“阿春,想不想再来一次快的?”
“……不!”
郝春果断拒绝,并且奋勇地想翻身往外爬。脚踝被陈景明拖拽住,一点点地,轻柔却毫不留情地被拽回到陈景明怀中。
陈景明两条长臂有力地架住他的腿,薄唇微勾,一双点漆眸深不见底。“阿春,你逃不掉的。”
郝春徒劳却奋勇地挣扎,口中叫嚣道:“你、你丫这个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