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人都陷入了械斗的高潮里,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小小的角落。
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
很纤细,像是女人的手,杂杂蓦然抬头,看见一张漂亮的脸,眼睛干净,是这镇上女人没有的清澈,甚至觉得有些熟悉,很快回想起来,是那天跟陆哥一起来吃早饭的姐姐。
陆怀征比于好更快一步把杂杂早餐的老板娘从地上扶起来。
邵峰就跟在身后。
陆怀征把人交给邵峰,问老板娘,“杂杂呢?”
老板娘往后一指。
杂杂站在人群的最后,被几个义愤填膺的大汉挤在中间,陆怀征绕过大礼堂的后门,把杂杂从后面带了过来,一并把人交给了邵峰,“你带他们俩去上药。”
场面紧张,邵峰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表情凝重一点头,对母子俩说:“你们跟我来。”
背后是人们如脱了疆的猛兽一般丧失了理智,一队的人顶在最前面,陈瑞吴和平小班长等人都气得脸色通红,处理过这么多紧急事件,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地在这种时刻居然伸手要钱。
他们没日没夜排雷就为了这么一帮没良心“废物”!
可领导说了,不能说,说了恐怕是更乱。
眼见这“讨钱”声浪的热潮要掀翻这礼堂的屋顶时。
“砰——”
朝天一声巨响。
是枪响。
陈瑞跟吴和平回头,看见孙凯极其不耐烦地朝天开了一枪后,把枪插回腰部,爆喝一声:“干什么你们!”
而就在这时,大礼堂先是窸窸窣窣安静下来,不知又是被谁带头吼了一句,“当兵的要杀人啦!”
人群莫名又开始躁动起来,男人们叫嚣着要冲破陈瑞几个用枪拦着的人墙,甚至有人趁机去踢打陈瑞他们,吴和平脸都被挠破了。
可仍是纹丝不动地牢牢堵在礼堂的入口处,任凭拳脚砸在脸上,如青山一般巍然不动立着。
因为队长说过,只要他们还是中国人,就不能还手。
尽管心里酸,觉得不甘,可心中仍是秉持他们那把神剑,不对自己人动手,尽管辱骂声,嘶吼声,不堪入目,场面激烈,一度陷入混乱。
陆怀征在枪响的瞬间下意识捂住于好的耳朵,侧过身,将那些狰狞的面目全被他挡在身后。
于好只觉一只手掌在自己的耳侧,四指压在自己的后脑上,那手微微收紧了些,耳边的声音微沉却很克制:“不是让你留在队里吗?出来做什么。”
如果不出来,她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今天是面对这样的境地。
永远都不知道,陈瑞他们这样用自己的身躯挡着这些人去送死。
如果将来这些人知道真相。
他们会醒悟,忏悔么?
不会。
那么陆怀征陈瑞他们如此又值得么?
于好眼眶泛热,强忍着泪,仰头看着陆怀征说:“我有新线索。”
他点头,“等我下。”
然后拔了枪,直接拨开前方的陈瑞和吴和平,黑洞洞的枪口顶上杂杂父亲的脑袋,扣动了扳机,于好心惊胆颤地捂着嘴,吓得蓄在眼眶里的热泪竟滚了下来。
就听见陆怀征对那男人说:“你现在带着你的人先冷静下来,九点之后我们会跟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真要打仗,你们这小破镇吃得消几个炸弹?我是整件事的负责人,等事情结束,你可以跟最高军区投诉我,但如果你再闹下去,我不介意采取极端手段。”
说白了这帮好吃懒做的男人,就是吃准了陈瑞和吴和平几个不还手。
杂杂父亲顶着枪口,死死瞪着翻着眼皮瞪着陆怀征。
陆怀征举着枪,抬手看了眼手表。
“离九点还有十分钟,我没时间跟你耗,你要是还要闹,那我就采取极端手段了。”
“等事件结束,我会跟最高军区投诉你,你给我等着!”
男人发出不甘的低吼,咬着牙说。
礼堂终于静下来。
陆怀征收了枪,吩咐孙凯让二队的人进来换下陈瑞几个,便转身去找于好。
姑娘显然是吓住了。
他把人带到礼堂外面的草地上,低着头,小声地叫她名字,“于好。”
于好回神,忙搓了搓眼睛。
“我没事,只是有点……”
紧张。
陆怀征笑笑,忽然想起上回在空疗院她的授课内容,说人在紧张时,会用手轻轻搓后颈,增加颈椎的血液流速以释放压力。
他效法。
手搭上于好的后颈时,姑娘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