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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nv友後,叶世宇的生活一如既往,蒋宛薰则是沉溺在幸福的泥沼里,一头栽下去的她,光是成为正牌nv友就心满意足,即使叶世宇从未善尽男友的职责,对另一半不怎麽关心,蒋宛薰都不是太在意。
对她而言,能够拥有一个待在学长身边的名分,b其他实质上的东西都重要的多。
平静的日子直到放寒假前的某天,一枚意外的震撼弹,彻底改写了他们各自的生命。
这天,结束期末考的最後一科,同学们纷纷搬起桌椅,蒋宛薰和班上几个同学走到她们所负责的nv生厕所,准备进行全校大扫除。
几个人叽叽喳喳谈论着寒假的计画,当她们打开厕所门,眼前的脏乱景象打破了原先和乐的聊天氛围。
「这血迹是怎样啊……」其中一个nv生大声抱怨,露出嫌恶的表情,「每次都把厕所ga0得像命案现场一样。」
「好浓的月经味喔。」
「nv人真的很可怜啊,每个月都要受这种苦,还好下学期就不用扫厕所了。」
碎言碎语贯穿了整间厕所,nv学生们在一边抱怨的同时,也认命走到最後面的工具间,准备开始打扫,只有蒋宛薰盯着染血的小便池,安静了一阵,心中若有所思。
当叶世宇看到蒋宛薰手中的东西,两人之间彷佛定格了一辈子那麽漫长。
刺眼的两条红线,让叶世宇哑口无言,见他久久闷不吭声,蒋宛薰随後问,「现在该怎麽办……」她不停重复着「怎麽办」三个字,早已哭的不ren形。
「拿掉。」良久,叶世宇用他仅有的力气,吐出这两个字。
蒋宛薰抬头看他。
「把他拿掉,所有不管是手术、药物的费用,我会负责出,总之,你不能留。」他冷冷望着她,「等一切结束之後我们就分手。」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蒋宛薰,直到听见最後「分手」两字,她瞬间瞪大眼,「为什麽要分手?」
「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做爸妈……难道你现在就想被小孩子绑住一辈子?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小孩。」
她倏地站起身,「要拿掉就拿掉,为什麽要分手!」
「发生这麽大的事,还谈什麽恋ai?」情绪化的反应让叶世宇一时间无法应付,他虽然微愠,但知道自己理亏,依旧耐着x子,试图和她g0u通,「所有钱我都会出,我们好聚好散……」
「我不要分手!」在叶世宇面前总是温顺的蒋宛薰,此刻却忽然变了样,她歇斯底里朝他失控吼,「负责到底就不要分手!我不是说我不会提分手吗?为什麽你可以主动提分手?」
叶世宇愕然,对她的x情骤变不甚理解,「……你是存心要让大家不好过吗?」
「我不要分手!你不可以跟我分手!」她把验孕bang朝他身上砸,还没等叶世宇反应过来,蒋宛薰便头也不回的跑开,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独留下来的叶世宇低下头,木然望着那两条红线,紧拧着眉,最後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拨出某组号码……
当蒋柏勳进入家门後,一反常态的没在饭桌停留,也没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往妹妹的闺房前进,他甚至没有示意就直接开门闯入。
「蒋宛薰,你给我起来。」走至床沿,他冷冷命令,见棉被里的人没半点反应,柏勳又用力摇了几下,铁了心想把她叫醒,心情低落的蒋宛薰原先想要装si回避,最後受不了,才探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口气充满不耐,「我头很痛,你到底要g嘛?」
蒋柏勳拿出验孕bang,面无表情,「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怎麽来的。」
见此,蒋宛薰面se铁青,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仍想假装镇定,「你在说什麽?」
「你告诉我,那渣男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蒋柏勳低吼,「妈的,我明明就说过不要去招惹叶世宇,你是聋了还是有什麽问题啊?」
「怎麽啦?」一听见争执声,蒋母赶紧来到二楼,只见气呼呼的哥哥和眼眶泛红的妹妹,两人长大後很少吵架,这样的光景还是头一遭,「怎麽突然大吵大闹的?」
蒋柏勳没回应,只是紧抿着嘴,极力压抑着满腔愤怒,宛薰也没有接话的打算。
窒人的沉默僵持了十几秒,蒋母正要放弃追问,床垫上的验孕bang却倏地攫住她的视线,没等两个孩子反应过来,她抢先一把拿起,上面的两条线让她大为震惊,「……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会有这个东西?」
兄妹俩一时错愕的面面相觑,没人敢回答母亲的问题。
「告诉我这到底是什麽?」母亲加重语气拷问,严厉的神se扫向蒋柏勳,「到底为什麽吵架?」
只见蒋柏勳先是痛苦阖上眼,沉默好一阵才道出,「宛薰偷偷和学长在一起,我完全不晓得,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是到刚刚才知道的。」
「那男的是谁?」蒋母又追问。
「是我隔壁班的同学。」
锐利的眼神停留在从刚才就沉默
', ' ')('的nv儿,此刻的蒋宛薰泪流满面,「妈,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小朋友扮家家酒你知道吗!」蒋母疾言厉se打断,「你为什麽这麽不ai惜自己,甘愿被男生糟蹋?」
蒋宛薰仍旧泣不成声,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我是真的很喜欢学长,是我主动的,是我!」
「我不想听你讲这些。」蒋母别过头,「柏勳你出来。」两人走出房间,留下蒋宛薰独自在房内无助的哭泣。
跟在母亲後头的蒋柏勳轻轻关上门,一抬眼,却见几秒前还抱持强y态度的妈妈,倏地失去威严,转而满脸愁容,眼眶也瞬间泛红,「妈……你还好吧?」他忍不住上前关心。
「怎麽会发生这种事……」失去重心的蒋母倚着墙,其中一手则是轻扶额头,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宛薰才几岁,怎麽会……柏勳,这件事是真的吗?」
蒋柏勳没有回应。
「下楼吧,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她步履蹒跚朝楼梯口走去。
同一晚,叶世宇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满身菸味回到自家,今天一整天下来,发生太多事,他太需要用ch0u菸做为发泄的管道,殊不知越ch0u越凶,一包菸就这样被消耗掉了,补习班也跷掉没去上课。放下书包後,他走进浴室准备洗澡,在脱去上衣的同时,从镜中看见自己嘴角的伤口,同时嚐到一抹咸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我ctaade!我妹是你这个渣男可以随便碰的吗?g!
几小时前,在叶世宇解释来龙去脉後,蒋柏勳先是震惊,满腔的愤怒随後涌上,想也没想便朝叶世宇挥拳,像是要把叶世宇往si里打一样,而叶世宇自始至终都没有还击,就这麽安静任由蒋柏勳把自己痛打一顿。
敛下眼,他这才发现手臂也有几处明显的擦伤,盯着镜子许久,叶世宇朝镜中的那人叹口气,会有这般落魄样也是罪有应得,谁叫这次自己是真的t0ng出大篓子。
验孕bang事件在蒋家掀起了巨大革命,蒋宛薰马上被下令禁足整个寒假,手机也在几天後被强行没收,任凭她哭天喊地,怎麽求情求助,事情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事发过後没几天,叶世宇和父亲来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和蒋家三人会面。
「听柏勳说,你在学校功课不错,模拟考也几乎榜上有名……」蒋父一脸严肃,「感觉起来是个有自制力的小孩,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他问,眼神在叶世宇和他父亲之间横扫。
「对不起……」叶世宇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道歉。
「这种事不是道个歉就能够解决的,你不知道?」蒋父毫不客气打断他,「老实说,发生这种事我真的很生气,但我忍住了,听说我儿子前几天已经把你揍了一顿,在这里我跟你道歉,柏勳太冲动了。」
「爸,这跟冲动无关,是他本来就讨打好吗?」蒋柏勳忍不住cha话,蒋母见此,赶紧向他眼神示意,要他别再多嘴,蒋柏勳这才y吞下怒气。
「抱歉,我身为叶世宇的爸爸,没有尽到管教的责任。」一旁的叶父这时起身,朝三人鞠躬,「是我教子无方。」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其他人措手不及。
尤其是叶世宇,他怔怔看着自己的父亲,一个大财团家族的掌门人,诸多商场上面临的风风雨雨,他都能从容以对,现在却低声下气,替自己儿子造的孽赎罪。
「他从小就没有妈妈,这几年我太忙於工作,疏忽了小孩的心理状态。」叶父随後坐下,「不过我的想法和世宇一样,我也觉得这个小孩不要留会b较妥当。」话一出,见蒋家人神se有异,他又赶紧解释,「令嫒现在只是国二生,生下孩子代表人生的读书计画会被打断,她同时也得遭受外人的指指点点,这会连带影响她一辈子。」
「不要把话讲的那麽好听,表面上好像是替我们着想,其实你不过也只是怕自己家儿子丢脸,不是吗?」蒋父话中的火药味相当浓厚,一旁的妻子推了他,作势替紧张的气氛缓颊,「好了啦!话别讲成这样。」
蒋父一脸不悦,「不然要多客套?你nv儿发生这种事,要我怎麽好声好气?」
闻言,蒋母噤了声,没再多说。
「我知道这事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当然b较大,所以金钱方面的问题,我们这边会负全责。」叶父又说,「如果你们最後还是想要把小孩生下来,我也不会勉强,尊重你们的决定。不过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建议你们不要轻易这麽打算。」
「这话是什麽意思?」
「世宇现在也只有十五岁,心智还处在很不成熟的阶段,他平常的感情生活,我不是完全不知情,从很多面向来看,我不认为他有资格去当好父亲,也没那个肩膀去扛下这些责任,更不可能给你nv儿带来幸福与快乐。」
「可是做了事情不就是要负责吗?」蒋柏勳恶狠狠打断。
叶父沉y,「你说的没错,可是负责任有很多方法,不是顶下来当爸爸才是唯一的门路,如果没有做好准备,一味想着要生下来,有可能会适
', ' ')('得其反。」话至此,他先是顿了一会,似乎是犹豫该不该启齿,但最後还是选择开口,「老实说,当年我也是和世宇的妈妈不小心有了世宇,在家族的恩威施压下决定结婚,但後来他妈妈决定跟旧情人在一起,生下世宇後,我和前妻几乎都在吵架中度过,没几年就以离婚收场了。」
没料到父亲会和别人提起这事,叶世宇对此倍感意外。他原以为,这麽多年过去,早就已经不痛不痒,但听着父亲云淡风轻向外人解释的此刻,叶世宇却莫名感到鼻酸。
「那你和前妻还有连络吗?孩子跟着你的话,她应该会来探视,还是会有接触的吧。」蒋父问。
「我没有g涉他妈妈和他见面,但离婚後,她就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没有回来看过世宇,我们也就理所当然断了联系。」
语毕,蒋家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反应。
「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们对世宇引起同情还是怎样的,只是我认为,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一对恋人没有稳健的关系,或是还没做好准备,那就不要轻易生下小孩,更何况小犬和令嫒只有短时间的小情小ai,未来散的机会真的太大,这样以後反而会引起更多问题。」
话说完,对方先是沉默一阵,良久,蒋父才再次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希望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出世,你和你儿子的事我会记着,我们回去会劝宛薰把小孩拿掉。」
叶父点点头,接着从皮夹拿出一张纸,递到蒋氏夫妻面前,「这是我的名片,钱是小事,如果有什麽需要就联络我吧。」
他瞥了叶世宇一眼,最後说道,「如果事情顺利解决,我之後会叫我儿子转学,这样应该对大家都b较好。」
坐进轿车内,叶世宇望着副驾驶座的父亲,一时百感交集,对於整件事,他有满满的歉疚想说,但多年来的陌生,却让叶世宇却步,不晓得该如何启齿,「爸。」
「嗯?」叶父抬头,从後照镜望着儿子。
「对不起。」
叶父先是叹了口气,沉默许久後再次出声,「你不要再恨你妈妈了。」
闻言,叶世宇先是一怔,接着赶紧澄清,「我没有恨她啊……」
「可能你觉得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内心深处觉得你妈是个差劲的nv人,你才会对nv生总是抱有敌意,不是吗?」
叶世宇一愕。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妈妈一样,当年做错事的人是你妈,而不是你,我希望你可以知道这点,然後放过自己,不要再抱着乱七八糟的心态交nv朋友了。」
父亲的话,令叶世宇无法反驳,他沉闷没有回应,转而看向窗外稍纵而逝的街景,想装作无动於衷,但每当喉咙一咽,嚐到的便是浓浓酸涩。
随着父亲的出面调解,以有诚意的金钱赔偿做为条件,加上蒋柏勳一家也不是那种会藉此狮子大开口的人,叶世宇原本认为这件事会就此安静落幕。
距离基测也只剩没几个月,他打算听从父亲安排,转学後专心一致的把考试考好,至於日後,他下定决心要调适心态,开始新的生活,不再拈花惹草,之所以会这麽做,都是为了养育自己的爸爸,也是希望自己不再伤害别人。
寒假某天,当放学钟声响起,结束辅导课的国三准考生们,三三两两从各自的教室走出来,这时,三班的篮球队员们凑巧和叶世宇那群人碰个正着,丁丁吆喝:「喂!今天要不要打球啊?」
蒋柏勳一见到叶世宇,平常的热情开朗倏地消失无踪,他冷漠甩过头,刻意避开叶世宇的视线。
叶世宇见此,佯装没事一般,他拍了拍小胖的肩,「我就不一起了,要早点去补习班自习。」
「现在才三点耶,你g嘛那麽早去啊?」闻言,丁丁回过头,一脸纳闷。
「快要大考了,补习班的时间也排的b较紧凑,我想要有空就多去。」
「也是啦!」小胖笑,「我们叶世宇是要考前三志愿的人耶,h金冲刺期当然要把握啊。」
叶世宇安静微笑,他接着穿越其他人,准备先行走下楼梯,蒋柏勳却忽然开口,「喂,你们赶快先去占场地吧,我想到我要找老师拿考卷。」他指了指c场,「快点!不然等等就被十班占走了。」
丁丁等人并没有多想,纷纷听从蒋柏勳的命令,成群跑下一楼,没几秒,走廊尽头只剩下叶世宇和蒋柏勳两人。
蒋柏勳先是四处张望,以确认没有其他人,随後,他才幽幽开口,「我妹说什麽也不把孩子拿掉。」
叶世宇怔然。
「听说这几天她疯狂打给你,但你都没接。」蒋柏勳又说。
「我爸叫我别接。」叶世宇解释,「他说不要再跟你妹有接触b较好。」
「你爸说的对。」蒋柏勳冷眼看他,「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不想要我妹的人生再跟你有瓜葛。」
叶世宇点头,「我会的。」
闻言,蒋柏勳瞥了他一眼,沉重叹口气,「b起叫你不要跟我妹联络,
', ' ')('我和我爸妈现在都b较担心该怎麽说服她把小孩拿掉。」
「她……还是很排斥这个决定吗?」叶世宇问的小心翼翼。
「因为她说她si也不会跟你提分手。」蒋柏勳冷哼一声,「我真的不懂,她到底为什麽要对你这麽执着,就连发生这种事了,她还是看不清,说什麽也不肯si心。」
叶世宇沉默。
「我妈说,她这几天的jg神状况不是很好,一下子就容易被激怒,会乱摔东西或是破口大骂,但有时候又像条si鱼,无论怎麽叫就是无动於衷,晚上也会莫名其妙大哭。」
「怎麽会这样……」叶世宇愕然,他没料到蒋宛薰的jg神状况竟会连带受这麽大的影响,「要不要……」
「带她看医生吗?」蒋柏勳打断他反问,见叶世宇点了头,蒋柏勳一脸无奈,「她si也不要,她觉得去了医院,我们就会串通其他人,偷偷把她小孩拿掉。」
「……」
「老实说,我很佩服我自己,现在竟然还能够跟你对话。看到你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一想到你上了我妹,我就恨不得把你撕烂,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妹面前。」瞪着叶世宇,在说话的同时,蒋柏勳紧握拳头,手指的关节逐渐泛红,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手心里的空气抓到窒息一样,「但我爸说,不要再跟你有所牵连,事情能够越早结束越好,我是为了我爸妈,还有我妹才忍着的。」
「如果揍我一顿可以让你b较痛快的话,你就打吧。」叶世宇沉y,「我不会还手,也不会告诉学校老师。」
「我妹的事情已经让我爸妈够c心了,如果我再惹麻烦,全家人迟早会被你ga0si,等这件事都结束再找你算帐也不迟。」字字句句咬牙切齿,他的愤怒不言而喻,别过头,蒋柏勳不再正眼看他,「该讲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你赶快滚吧,老子没有跟你一起走楼梯的心情。」
「好。」叶世宇背好书包,才正准备下楼,却又猛然回过头,「那个……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叫你爸妈带你妹去看个心理医生。」
「你什麽意思?你现在是觉得我妹有病是不是?也不想想是谁害她变成这样的?」听到这番话,蒋柏勳不自觉提高警觉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世宇解释,「只是我这样听你转述,感觉你妹的情绪不太稳定。我有在网路文章看过,怀孕的人可能会有产前忧郁症,如果去找个医生聊天或是发泄之类的,ga0不好可以改善她的状况,等她情绪变得b较稳定,说不定就好说服她拿掉小孩了。」
听完叶世宇的话,蒋柏勳这才逐渐卸下戒备,安静几秒後才再开口,但语气依旧冷淡,「我知道了,我会问问我妈,不用多管闲事了。」
「嗯。」叶世宇深x1一口气後点头,「那我先走了。」语毕,他便不再回头,快步离开学校。
留下的蒋柏勳,独自待在楼梯间不动,一想到什麽事都不能替妹妹做,他满腹怒火无处宣泄,只能藉由搥墙壁来表达自己的无助。
「你好。」一名白袍nv医师走进来,她和蒋母心中预期的「仁慈」、「和蔼」的社工形象有些出入,jg明g练的模样,浑身散发出nv强人的自信,看起来是个相当有主见的nvx,她微笑走近,「这位是宛薰吧?你好。」她接着抬头,轻声在蒋母身旁耳语,「蒋妈妈,那我就先带宛薰到诊间罗,这边都有茶点和杂志,可能要请您稍候一段时间。」
蒋母点头如捣蒜,「医生,那就麻烦你了。」
对於一个恳切的母亲来说,让孩子接受治疗,就像是自己被送上刑场同等煎熬,每分每秒的等候都是如此漫长,在一个半小时之後,诊疗终於结束,当她一见到蒋宛薰哭哭啼啼的走出诊间,蒋母仍不免心中一惊,没多久,轮到她被叫去诊间。
「令嫒……还没有去给妇产科做过检查,是吗?」
她点头,「因为我们不希望留下这个小孩,所以她觉得一旦去了医院就会把孩子拿掉,不管我们怎麽劝她都没用,她的情绪起伏又很大,我真的很怕她自己的身t会出问题,nv人有身孕时,稍有一个不慎,都会对以後的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话至此,蒋母赶紧抬头,「本来没有想过要来这里的,可是我们家哥哥说,如果让她来讲点心事,负面情绪得到释放,之後她大概就会看开,不会再那麽执着了。」
医生听完,面se仍相当凝重,「蒋妈妈,根据刚刚和宛薰聊天下来,我认为你nv儿除了你们怀疑的产前忧郁之外,在这之前就有其他心理状态的疾病了。」
「这是什麽意思……」蒋母一脸茫然。
「她主要并不是因为怀孕而感到焦虑,而是她对她的男朋友抱有超乎於常人的执着,就算男朋友并没有对她特别好,甚至是做了什麽对不起她的事,她都能够充耳不闻,无条件原谅,但她就是想占有他,没办法忍受男友离开自己。」
蒋母惊愕的说不上话。
「聊过天以後,我发现:对她而言堕胎并不是一件大事,可是宛薰无论如何也不想跟男友分手,心底才会产生
', ' ')('小孩必须留下才能维系这段关系的连结机制。」
蒋母无语转过身,看着落地窗外安静阅报的蒋宛薰,心疼的眼泪马上涌入,她扶着太yanx的位置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x1,才得以平复情绪。
「这几天暂时别跟她提看医生的事,回去要按时服药,让她保持情绪上的平静,一个礼拜後再带她来。回去的话,可以跟她说这是调养身t的维他命,她才不会排斥吃药。」nv医师握住她的手,语气恳切,「她年纪还小,遇到这种事肯定b你慌乱,所以你要坚强,才能陪她走出来。」
紧抿着唇,蒋母最後含泪点头。
两天後的晚餐时间,蒋母拿了一杯开水和几颗药丸,递到蒋宛薰面前,「这是维他命,你现在身t很虚弱,一定要好好补充营养。」
闻言,蒋宛薰先是安静不语,沉默的反应让饭桌上的其他三人不自觉绷紧神经,但她後来不疑有他,就爽快的把药吞下肚,三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柏勳,寒假辅导结束了吗?」蒋父随口问起。
「辅导课就到明天结束,不过下礼拜校队还是要晨练,过年前才会停。」
「哥!」蒋宛薰突然开口询问,「你在学校都没看到叶世宇吗?他为什麽都不接我电话?」
闻言,蒋柏勳明显错愕,一旁的蒋父蒋母也同时愣住,但他很快便好整以暇,「我也没看到他。」
「你没看到?你们就在隔壁班,怎麽会没看到?」她皱起眉头,对哥哥的答案不甚满意。
「我是说真的!你想看看,再三四个月我们就要考基测了,像叶世宇功课这麽好的人,一定需要冲刺啊。我听丁丁他们说,他的补习班开了一个魔鬼营,所以他应该是都窝在补习班k书,学校请假了吧。」他心平气和道,「他课业成绩那麽好,寒假辅导也才七天,老师理所当然会准他的假。」
「是这样吗……」蒋宛薰这才收起疑虑,见她原先紧蹙的眉舒展开来,其他人也终於放下心。
饭後,蒋宛薰将自己的碗盘端到厨房,却在倒厨余时,看到一个颜se鲜yan的袋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把袋子拿出来想一探究竟,却发现这是个药袋,上头还写着自己的名字。
蒋宛薰一愕,想起自己刚刚吞的几颗药丸,她冲到洗手台前作势催吐,想尽办法要吐出点什麽,却是徒劳无功。她心乱如麻,双手都在颤抖,想到父母亲用这种方法要她吃药,就连哥哥刚刚说的话,可能也都是瞒天过海,一想起叶世宇这几天的人间蒸发,加上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会消失,她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翻搅。
蒋宛薰浑浑噩噩步出厨房,原本想拿着药袋,冲到父母房间理论一番,但客厅里一串银se发亮的东西,却首先x1引住她的目光,她顿了将近一分钟,最後决定改变主意。
拿起桌上的机车钥匙,蒋宛薰将它收进口袋,然後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上十一点,叶世宇一结束补习後,哪里也没去就马上回家,此刻的他独自蹲在yan台,脚边已经多了几根菸蒂。
忽然,身旁的手机发出声响,原本以为会是蒋宛薰,但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她的电话,也不是无号码,他没多想便接起,「喂。」
「你为什麽这几天都不接我电话?」电话那头的蒋宛薰冷冷问道。
没料到会是蒋宛薰,叶世宇一时间无言可对,「……」
「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是不是不要我们的小孩?」
电话那头的蒋宛薰,语气异常冷静,和蒋柏勳前些天叙述的「歇斯底里」不太一样,叶世宇心想着或许她此刻的情绪已经平静许多,「宛薰,我不是一个很好的男生,发生这些事情,让你还有你的家人受伤,我很抱歉。现在应该看看身边那些ai我们的亲人,不要再让他们担心,所以你……」
「所以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她打断叶世宇,冷然又问了一次。
叶世宇一怔,良久,才再次开口道歉,「对不起。」
「你如果要分手,那我就会si给你看。」
「啊?」他一惊,一gu冷意同时刺入心脏,叶世宇倏地站起身,「不是,宛薰……」
「我明明就说过,我si也不会提分手,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她问,受到惊吓的叶世宇脑中一片空白,什麽话都说不出来,还没回答,蒋宛薰又再度开口,「代表分手bsi还要痛苦。」
叶世宇隐隐约约从话筒中听见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他一急,「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不分手了,你现在在哪里?」
「来不及了!」蒋宛薰失控大吼,「你跟我爸妈还有我哥一样!只会说谎骗我,当我是小孩好欺负,把我骗得团团转!先是下药害si肚子里的小孩,你也是!我分明说过我不会分手的,你凭什麽跟我提分手?」
语毕,她就把电话强行挂掉,对面的世界瞬间一片寂静,只留下嘟──的机械式声响。
错愕望着手机萤幕,回过神後,叶世宇试着做了几下深呼x1,因惶恐而逐渐加
', ' ')('速的心跳声仍没有消停的迹象,他低下头,用颤抖的手拿出一支菸,想驱赶此刻的焦虑,却连火都点不好,心中满满的不安,却如同随风消逝的菸圈一样逐渐扩大。
十分钟过去,他决定打开手机,拨出蒋柏勳的号码,电话没多久便接通,「喂。」
「我是叶世宇。」
「我知道,但你打来g嘛?」他冷淡应。
「你妹……她在家吗?」
「这时间不在家不然要在哪?」
「可是……她刚刚打给我,声音听起来不像在家里,而且还跟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叶世宇冷汗直冒,方才那些可怕的话仍让他余悸犹存。
对方先是安静一阵,叶世宇接着听见起身开门的声音。
打开门,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蒋柏勳原先的睡意全消,「她去哪了?」
「我不晓得,我正要问,她就挂电话了……」
「g!」对方大骂一声脏话以後,叶世宇再次被强行挂了电话。
半小时後,叶世宇收到蒋柏勳传的地址後,他随着父亲匆忙赶到医院。
「患者跟家属都还在来医院的路上,大概等等就到了。」
「可以请问发生了什麽事吗?」叶父关切。
「似乎是偷偷骑了爸爸的车出门,之後在大马路的十字路口和轿车有擦撞,皮r0u伤的部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尴尬沉默一阵,站在门口待命的急诊医师才再次启齿,「据说下腹部出血状况非常严重。」
话才刚说完,刺耳的鸣笛声同时划破夜半的si寂,只见救护车闪着红光,正逐渐朝医院大门靠近。
「我妹怎麽样了?」此时,蒋家人也赶到现场,从长廊的另一头狂奔而来,担忧与焦急全挂在脸上。
一开车门,只见蒋宛薰的下半身几乎被鲜血染红,但她却毫不自知,反而是使尽力气挣扎,极力想挣脱医护人员的束缚。
「怎麽会这样?」见她如此失控,医师上前询问。
「病人的jg神状况非常不稳定,可是因为她有孕在身,剂量不能注s太多,镇定情绪的效果有限。」护士赶紧解释。
「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蒋宛薰声嘶力竭的吼,尖叫声彻底震碎亲人的心,见到自己孩子变成这模样,蒋母的眼泪就这麽夺眶而出,一旁的蒋父同样双眼泛红。
「蒋小姐,你不要再动了,你出血的状况非常严重,这样下去真的很可能会流产。」
她一怔,听到流产两字,随即再次大吼大叫,「我不要!我不要!」奈何医生怎麽劝她冷静,都没有任何用处。
没多久,她被医护人员从担架上被抬到某个病床,正准备推入手术室,蒋宛薰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叶世宇,她一把扣住他,像是即将气绝的nv孩挣扎抓着泳圈不放,「不要!不要!」
被紧抓的叶世宇反应木然,思绪早就断了线,面对此刻歇斯底里的蒋宛薰,他因为惊吓过度,什麽话都吐不出口。
没几秒,医护人员强行扯开蒋宛薰的手,伴随着哭声、哀嚎声,她就这麽无助的被推入手术房。
关上门後,站在父亲身旁的叶世宇,脑中仍然一片空白,当他缓缓举起右手,看着上头的淡淡血迹,叶世宇全身忍不住开始颤抖。
「我c!」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右脸袭上一gu灼热,一个踉跄,叶世宇就这麽跌坐在地,当他抬头,只见失控的蒋柏勳,眼神愤恨瞪着他,熊熊怒意足以将叶世宇碎屍万段,「我今天没把你打si,我就跟你姓!」
「哥哥!」泪流满面的蒋母见状,赶紧上前制止,「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妈妈不要你也跟着出事……」
听到这番话,蒋柏勳不自觉加紧握拳的力道,想忍住打人的冲动和打转在眼眶的男儿泪,泪水却怎麽也不受控制。
「你怎麽不去si?我诅咒你不得好si!」蒋柏勳失控大吼,紧拥着儿子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最後,相拥的两人同时崩溃痛哭。
跪坐在地的叶世宇满脸茫然,蒋父不知不觉朝他走近,冷然说道,「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叶世宇抬眼,蒋父这席话,就像先前蒋宛薰说要去si一样,都是打从心底椎心刺骨的冰冷。
他仍然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後来,虽然蒋宛薰生命无虞,但仍没有抢救到她肚中的小生命,她的jg神状况因此大受打击,院方宣布她必须强行入院治疗,学校方面也因此得强制休学。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校方耳里,就连学生之间也都几乎知晓这件事,叶世宇成了过街老鼠,原本身边那些兄弟纷纷感到不可置信,後来也都和他疏离了,事情发生後,他再也没去学校,几乎整天独自窝在房间,隔两天,父亲捎来了要他转学的通知,他想也没想便欣然同意。
「原本是打算让你随便转一间学校的,不过我答应了他们一家人,必须把你送到远一点的地方。」他把某私立中学的通知单递到叶世宇面前,「这间学校虽然风评普普,不
', ' ')('过位於台北市区,搭捷运上下课很方便。」父亲顿了顿,「你的基测就报名北北基,以後直接待在台北读书吧,到了那边以後,我也会帮你重办一支手机,现在的号码就别再用了。」
「……对不起。」沉默许久,他才语气颤抖吐出这句话。
「现在说这些也於事无补了。」叶父别过头,「到远一点的地方,把这些不愉快的回忆都忘记吧。」
父亲离开房间後,叶世宇拿起电力所剩无几的手机,最後将它丢入ch0u屉,拿出藏在书包里的一包菸,以及新的国中入学通知单,缓缓走向yan台。
当缕缕轻烟缓缓升起,他转而将注意力移到自己的右手。
几个礼拜过去了,叶世宇觉得当时蒋宛薰烙印在手上的血迹还依稀可见,无论怎麽用力洗都冲不乾净,每当叶世宇举起手,耳边就会伴随nv孩声嘶力竭的哭喊和尖叫声。
是他亲手摧毁了一个nv孩的青春,也扼杀一个未出世的生命。
直到此刻,叶世宇才惊觉自己是如此十恶不赦,自己和他那个母亲有什麽两样?他们都毁了一个孩子的人生,而他,甚至b当年那nv人还要心狠手辣。
你怎麽不去si?我诅咒你不得好si!
浑身发抖的身躯,直到无预警的一阵咳嗽,让叶世宇呛出了眼泪,在氤氲模糊的视线中,叶世宇只能对着沉静的夜se,不断喃喃自语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夜里,在他脚边的火光才没多久便烧尽成灰,但叶世宇的眼泪,却怎麽样也止不住……
绚烂的烟火此起彼落打在天空上,窗外不时传来众人狂欢的笑闹声。被隔绝的车内虽然被暖气缭绕,叶世宇的表情却始终b外面的空气还要冰冷,而安静倾听的崔梓淇,从某一刻开始,不再抱持最初的新奇,故事落幕那瞬间,崔梓淇彷佛听见有东西破裂的声音,两个人的世界同时失去了光照而槁木si灰。
我没你以为的那麽好。
沉默许久,崔梓淇最後才打破寂静,讷讷开口,「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才好。」
倾诉过後的叶世宇轻靠着座椅稍作歇息,头顶上暗hse的光缓缓照亮他的脸,苍白神se写满了疲态,「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应该得到救赎的人。」他的自嘲发自肺腑。
「那我可以问你问题吗?」得到叶世宇的首肯後,崔梓淇才再度启齿,「去了台北後,你就跟过去的人完全切割了,是吗?」
「转学到另一间国中後,因为剩没几天就要考基测,还没认识什麽人就默默毕业了。之後上了高中,三年下来我都很特立独行,虽然在班上多少会结交一些不错的朋友,不过还是把重心放在补习跟读书,没什麽参加社团或班级活动,能继续维系友谊的,也就少少那几个人了。」
「小伟呢?之前去吃饭那次,总觉得你们交情不错。」她忽而忆起那个热情外向的服务生,「而且听起来,高中那时还是蛮多nv生对你有意思。」
「和他的确是挺熟的,但就算是他,也不知道我以前发生的事,所以才这麽殷切想把我销出去啊。」叶世宇苦笑,「上大学之後,大家的学校遍布全台各地,有时候会遇到几个同国中的同学,偶尔还会被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认出来,这只能怪自己以前造太多孽。」
只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很糟糕。
「不晓得你有没有印象,圣诞舞会那天,有两个一直往我们看过来,但你却不认识的nv生,她们是蒋柏勳的同班同学。」
经叶世宇这麽一说,唤起了崔梓淇的记忆,她对於nv孩们脸上的奇异表情印象深刻,当时以为对方只是叶世宇久未谋面的老朋友,真相却是直到此刻才水落石出。
「那nv孩呢?你离开後,就完全没她的消息了?」
「她後来就疯了,休学後就一直住在医院里,没再出院。」
相较於叶世宇口吻的轻描淡写,崔梓淇却是惊讶万分,「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叶世宇点头,「流产之後她就崩溃了,一开始据说是每天大哭大闹,疯狂的想知道我人去哪,如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就会有轻生的念头,也真的有几次做出类似的举动。」
崔梓淇震惊的说不出话。
「宛薰在不小心怀孕前,其实就有点躁郁症的倾向,流产不是主要原因,却是压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轻吁一口气,「这些年,她的病情已经稳定许多,很少再想起我。大概去年的时候吧,医生就有提议要不要出院静养,不过考量很多因素,最後还是决定继续留在医院,金钱开销方面是我爸负责。」
叶世宇每句话都像是震撼弹,把崔梓淇的思绪炸的一片空白。
她曾猜想叶世宇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却没料到竟如此ga0cha0迭起。
「明天我想去医院,你愿意陪我去吗?」回过神来,叶世宇忽然问她。
「咦?」崔梓淇怀疑自己听错了,「什麽医院?」见叶世宇默不作声,她又追问:「蒋宛薰在的地方?」
', ' ')('「嗯。」
「你要去和她见面?」
「不是。」叶世宇敛下眼,「就只是确认她过的好不好而已。」
随着他的视线所及,崔梓淇同样低下头,却不经意发现叶世宇右手莫名的颤抖,并且时不时就握起拳头,像是用尽全力克制某种情绪溢出。
迟疑半晌,崔梓淇最後伸出自己的左手,覆在他的手之上。
出奇不意的暖意,让叶世宇明显怔住,他偏过头,发现两人的手此刻正紧紧交扣,因为惊讶,他只能呆愣望着崔梓淇。
「虽然你说的云淡风轻,但心里还是很害怕吧?」崔梓淇淡淡道,「不然手不会抖成这样。」
原以为他会流泪或者是说点什麽,但他终究没有动作。最後,叶世宇将右手y生生ch0u离,搁置在方向盘上,像是什麽也没发生般的扯开话题,「回去了吧,好晚了。」
「回哪?」
「我家。」叶世宇没再看崔梓淇,「我的房间给你睡,我去我爸房间。」话说完,他换了首音乐,两人再次上路。
路途上,两人各怀心事,当寂寥的街道透过车窗呼啸而过,崔梓淇仍安静不语。
对於叶世宇内心深处的秘密,她的确曾抱有高度好奇,可如今,在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後,崔梓淇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思绪分神许久,崔梓淇这才意识到车子进入了室内停车场,两人下车後,崔梓淇安静跟随在叶世宇身後进了电梯,最後,当叶世宇开门,出现在崔梓淇眼前的是个b拟豪宅的房屋陈设。
「你家……真的很有钱耶。」眼前偌大的空间,和华丽的装潢,崔梓淇不禁看呆了。
叶世宇露出久违却不由衷的笑容,「我就当作这是称赞吧。」
崔梓淇环顾四周,接着问:「你家人呢?你跟你爸还有管家住吧?」
「我爸刚好到欧洲出差,管家在国定假日是放假回家休息,所以都不在。」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
崔梓淇甩甩头,她下意识闪避叶世宇的目光,「你的房间在哪?」
叶世宇伸手指向楼梯,「在二楼,浴室也在楼上。」
她点头,拿起随身行李上楼後,轻声打开门,叶世宇的房间就这麽映入眼帘,环境乾净整齐,棉被和衣服也都摺的相当平整,可以明显感受到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家。
崔梓淇朝书桌的方向靠近,最後坐下,忍不住观察起房间内的一切,柜子里摆满国中的自修和课本,她随手拿了本书架上的参考书,里面除了白纸黑字外,萤光笔迹和各se原子笔交错出现,稍微浏览了桌垫下的几张成绩单,发现叶世宇国中的课业的确算是优异。
接着,崔梓淇打开ch0u屉,拿出一叠照片随意翻看,大多都是叶世宇国中和朋友的生活照,没有蒋宛薰存在过的足迹。
在准备关上之前,一个白se物tx1引了崔梓淇的注意,拿起来後发现是支旧手机,在他们读国中那年还算是热门款。
想起自己也和叶世宇做过同样的事,崔梓淇不禁苦笑。
环视四周一圈,崔梓淇最後大字型躺在床上,明明感觉眼皮像是承受千斤顶一样沉,崔梓淇却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今天……真的没办法。
和叶世宇那个荒腔走板的夜晚,再次跃入脑中,当崔梓淇用手背轻抚额头,好像还能感觉到叶世宇用额头紧贴的余温。
这几天她一直想不透,圣诞夜当时气氛正佳,为什麽叶世宇会x情骤变,在失控的最ga0cha0紧急踩煞车。
而答案直到此刻才浮出台面。
当过往的罪恶感与恐惧倏地袭来,叶世宇怎麽样也无法跳脱那份愧疚。自己当时撞到柜子面露疼痛的那瞬间,肯定让叶世宇想起蒋宛薰被夺走初夜的痛苦表情吧。
也想起自己夺走nv孩的一切。
思绪暂时中断,回忆的跑马灯继续往前追溯,崔梓淇接着想起两人之前在c场谈天,曾对於怀孕、huax、s後不理……等话题,发表各自的看法。
那时候崔梓淇义愤填膺,毫不保留对此提出批判,叶世宇呢?他说了什麽?
za是有男也有nv才会造成的结果,所以那些只知道把责任推给nv方的男人,真的很差劲。
叶世宇是这样说的。
可是他曾经是如此差劲的男人。
崔梓淇沉沉叹口气,决定暂时不再为此事纠结,偏偏事与愿违,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和叶世宇这些日子以来有过的对话、做过的琐事,纷纷不受控制跑到脑海里,越企盼停止回想,跑出来的回忆就越多,把思绪搅得一团乱。
被那些画面和声音吵的无法静下心的崔梓淇,在一睁一闭来回挣扎,最後却是一夜失眠。
元旦当日,还不到七点,他们就抵达医院门口,叶世宇除了一身黑以外,还戴上黑sebang球帽和口罩,只为了彻底掩人耳目。这样的穿着,搭配医院的高冷si白,更显得出肃杀寂寥,让
', ' ')('旁人看了也不禁心生寒意,相较之下,崔梓淇的绿se针织衫倒是暖和许多。
亦步亦趋跟随叶世宇的脚步,两人来到六楼的某间病房,凭藉着叶世宇的驻足和目光,崔梓淇从窗口看见一个身穿粉红se衣服的nv孩,崔梓淇首先打破沉默,「她就是蒋宛薰吗?」
「嗯。」
不带有任何生气与起伏的口吻,叶世宇就连表情也相当憔悴,大概昨天也没什麽睡。
崔梓淇环顾长廊两端,除了护理站有两三名护士在执勤外,他们所在的地方几乎没什麽人走动,她忍不住又问,「今天是假日,你都不怕会遇到她的家人?」
「所以不能待太久,她爸妈通常下午才会到。」他沉着声。
「你常常来看她?」
叶世宇摇头,「大学以来,两三次而已。」他倚着墙,淡淡道,「整整高中三年,我都没有回来高雄,就连过年都是一个人待在台北。」
「一个人?」崔梓淇皱眉,不禁感到纳闷,「你不是说你高中的时候跟爸爸住?」
「没有,那是怕你觉得奇怪会追问,当下就先骗你蒙混过去。」叶世宇苦笑,「从我到台北以後,就一个人住直到现在。」
「连过年也是……」崔梓淇一脸不敢置信,「平常就算了,逢年过节亲戚总会想看你吧。」
叶世宇摇头苦笑,「是这样没错,但我爸骗他们说我出国读书了。」
「为什麽要骗?你爸不希望你回家吗?」
「某方面来说,也是为了保护我吧。」叶世宇低下头,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麽表情,「因为宛薰的爸爸曾说过,他们全家这辈子不想再看到我,所以对我、对他们、对大家来说,完全的和这个城市切割,是我应该要做到的事。」
语落,一个绑着低马尾的年轻护士正巧走过,发现是叶世宇後,明显面露意外,接着打量起身旁的崔梓淇,叶世宇见此,忽而提议,「我想去外面ch0u个菸。」
「好啊,那我们去哪边?」崔梓淇没注意到护士小姐的目光。
「你在这等我就好,我待会就回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叶世宇迳自往楼梯口的方向小跑步,没多久就消失在长廊之中。
崔梓淇望着叶世宇的身影,待他走远後,才正打算到另一头的长椅坐下,短马尾的nv孩却忽然叫住她,「你是刚刚那男生的nv朋友吗?」
意识到对方问的是自己,崔梓淇先是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随即赶紧摇头,「啊……不是,我只是他朋友。」
「你想看看这间病房里的nv生吗?」马尾护士又问,并且指着蒋宛薰的病房,崔梓淇一怔,护士接着微笑,「我知道刚刚你旁边的那个男生认识蒋小姐,所以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蒋小姐是谁。」
「宛薰,起床了吗?」推开房门,护士小姐对着病床上的nv孩柔声询问,蒋宛薰翻过身,见到陌生人不禁一愣,「……是谁?」
「这位吗?她是最近来做志工的nv生喔,叫做淇淇。」护士小姐笑脸盈盈指着崔梓淇,「我刚刚跟淇淇聊天,发现她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唷。」
蒋宛薰没有太大的反应,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是好奇直盯崔梓淇,望着这个曾ai叶世宇ai到痴狂的nv孩,崔梓淇怎麽样也无法将她懵懂纯真的模样,和叶世宇的故事画上连结。
蒋宛薰随後转移视线,她指着崔梓淇缤纷的指甲油,「好多红se,好像血的颜se。」
听到「血」这个关键字,让崔梓淇不免心生一惊,护士小姐仍旧微笑以对,「我觉得b较像你外套的颜se呀。」她接着温柔拉起崔梓淇的纤纤玉手,「你看,淇淇涂的很漂亮,对不对?」
蒋宛薰凝视几秒,最後缓缓点头,露出恬静满足的笑容。
始终挂在嘴边的浅浅微笑,看在崔梓淇眼中却是感慨万千,心中同时涌上满满不舍,她不晓得这gu情绪是因为叶世宇而生,还是眼前的nv孩,也或者两者都有。
对蒋宛薰而言,让男孩还有那些骇人的过往,完全封藏在记忆深处,不再去想起,或许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愿这个在她眼前的折翼天使,往後的日子都能此刻一样,没有悲伤和苦痛的笑着、快乐着。
「来,给你。」
当对方朝她递来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崔梓淇先是犹豫一阵,随後才缓缓接过纸杯,「谢谢。」
「刚刚问你名字时,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小可,五年前来到这间医院实习,毕业後就继续留这里工作直到现在。」叫做小可的nv孩卸下护士服,此刻的她一身便装,她无奈笑了笑,「大夜班都是这样,没有这个我撑不下去。」
看着热烟缓缓升起最後消失,原本安静的崔梓淇,终究难忍心中的好奇,「你认识叶世宇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小可先是顿了一会才开口启齿,「我刚来医院实习那时,宛薰就在了,很少有患者像她一样,会在医院待那麽多年,久而久之,认识她的家人之後,不知道的、该知道的就都
', ' ')('有所耳闻了。」
「但叶世宇前几年都没出现过,你怎麽会那麽确定的认出那是他?」
「这就是个意外了。」小可笑了笑,「,哼着青峰唱的《再遇见》,崔梓淇对心底那个曾伤害自己的人,无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再遇见,再见。
震动的手机,让遥远的思绪回到了现实,见到屏幕上显示「姜娜娜」三个字,崔梓淇微笑接起,同时转身甩出完美的弧度,把当年的自己和邱品扬抛诸脑後。
她不带一丝留恋,也没再回头。
与此同时,在补习班的楼梯间,邱品扬和安晓芃对峙般的互视,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良久,邱品扬向下走了几阶,来到与安晓芃平行的地面,低头准备扛起角落的纸箱,见他不愿启齿,安晓芃率先解释,「会来这里当助教是我自己的意思,确定应徵上了之後,崔梓淇才知道我在这边上班。」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他沉声问。
安晓芃点点头,「崔梓淇离开台北以後,到台中报名冲刺班,我是姜娜娜的表妹,因为这个缘分我们才认识,我也才会知道这段往事。」
「你是姜娜娜的表妹?」
「对,所以白绍恩的事我也全部知情。」
缘分的捉弄让邱品扬忍不住苦笑,他坐在阶梯上低喃,「世界还真小。」
「你应该没想过自己还会遇到她吧?」
「这辈子没料到的事多着呢。」
这句话,让安晓芃深有同感的讪笑,这时,一位叫做iris的助教推开门,打断他们的交谈,「晓芃,高二班下课了,熊大叫你过去擦黑板扫地。」
「好!」安晓芃起身,拍拍身上衣物之後便离开。
目送逃生门再次关上的画面,不只是阻隔了外头明亮的光源,彷佛也断绝了世界的运转。一霎那,邱品扬有种恍惚间穿越时空的错觉,他甚至忍不住想,或许轻轻一个转身,记忆中的nv学生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我想要往前了,再也不想见到邱品扬了。
耳边响起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使他不自觉聚jg会神聆听,发现那是高跟鞋触碰到地板时发出的声响,邱品扬回头一望,这才惊觉身後空空如也。
思绪至此,紧闭的逃生门无预警再次被开启,安晓芃从光源之中探出头,「小宝在找你。」
「喔……好。」他愣愣答道,待安晓芃离去之後站起身。
环视楼梯间一轮,四周si寂的只剩下自己的呼x1声,此刻,没有高跟鞋声响,更不会有nv高中生走进他的视线。
邱品扬知道,在那声「再见」以後,崔梓淇是真的离开了,道别的心意甚至b当年更加坚定。
最後,当邱品扬关上门,同时意味着过往的尘封仪式,他将三年前的一切留在楼梯间,记忆里的那个延毕生和高中生,将永远在那个小空间里沉沉睡去。
六月初,结束了毕业典礼的筹备後,崔梓淇也顺利卸下公关长的职务,顺利交接给学弟妹,替这两年的学生会生涯画下完美句点。不过,崔梓淇的生活却没有因此清闲下来,面临接踵而来的大学最後一年,她也有了新的计画。
过年那段时日,经过和父母的促膝长谈後,她决定在大学最後一年报名补习班,参加留学考试,毕业後将到国外攻读研究所。不只是她要重返考生生活,室友安晓芃也为了明年的国内研究所考试,将到补习班报到,两个人虽然仍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因为有各自的目标得实行,生活b从前更加忙碌,相聚的时光变得更琐碎了。
盛夏七月,暑假的亲临也带来了新的一群考生,这几天只要一到上下课的尖峰时间,无论是补习班内部或是电梯,都容易塞得水泄不通。走廊外头站着许多学生,上堂课一宣布结束,教室外的下一批学生便迫不及待进去找位置,众多的人cha0虽让崔梓淇心生不悦,但她仍旧遵循着指示鱼贯进入教室。
迅速选了个靠墙的位置坐定,在等待老师的空档,崔梓淇忍不住拿出手机消磨时间,就在她专心在游戏的同时,一阵清香伴随着淡淡菸味弥漫在空气中,当这gu气味扩散至她的鼻腔,崔梓淇因好奇而抬眸,眼前的背影却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直到那人转过身,崔梓淇一愕,停驻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再也没有移开。
许久不见的叶世宇,依旧身穿黑set恤和牛仔k,没料到会在这里和崔梓淇相遇,他也是当场愣在原地。
半晌,叶世宇主动朝崔梓淇走近,指着崔梓淇身旁的座位,「你旁边有人吗?前面都没什麽空位了。」他深邃的眼底映着温柔。
崔梓淇先是安静片刻,接着莞尔,「有啊,那是你的位置。」
叶世宇拉开崔梓淇身旁的椅子,崔梓淇幽幽开口:「好久不见。」她忍不住观察男孩这些日子以来的转变,y霾散去过後的叶世宇,就连笑容也b从前更加耀眼。
「好久不见了。」他瞥了眼桌上全新未拆封的课本,「你刚来补习没多久吗?」
', ' ')('「嗯,今天是成为以前时常逗留的据点。
身处於怀念的老地方,加上两人也许久未见,他们话当年聊了好一段时间。
「对了……」想起刚刚来这里前发生的事,邱品扬忍不住好奇,「那个崔梓淇……」
「喂,我们暂时别聊这个了。」知道邱品扬要问什麽,白绍恩於是y生生打断他,「从早上被主任叫进去训话开始,就一直围绕在这件事上面,还有补习班那些看好戏的老师跟同事,我已经被这件事ga0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哀怨望着邱品扬,「难得有个老朋友可以叙旧,就算是帮我一把,让我转换一下心情吧。」
「好啦。」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邱品扬不忍婉拒,只得吞下满腹疑问,暂时转移话题,「那你想到毕业後要g嘛了吗?」
「还真是一针见血。」白绍恩虽然语气无奈,但明显松了口气,「没有完全确定啦,就先当兵吧,蹲的那一年还能慢慢思考。」他夹起蛋饼往口中送,「这种事情想到最後的结论就是不想毕业了。」
闻言,邱品扬忍不住笑,「你也考虑延毕啊,到时候就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人生行程b别人慢了一步是什麽感觉。」
「乍听之下好像楚楚可怜,b不得已只能这麽做一样。」白绍恩睨他,「少替自己那段耽溺玩乐的时光找藉口。」
「看你现在烦恼的样子,反而有点庆幸现阶段还轮不到自己去堪忧。」
「都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啦。」白绍恩喝口豆浆,一副过来人的老派,「当下你或许会以为一年很长,但後来回想,那些日子都是一眨眼就过了,就像是我们现在聊起高中回忆那样。」
「把自己说得好像多老一样,不过就是早我一年毕业啊。」
「你说错了,我并不是早你一年,而是准时毕业。」白绍恩嘴角扬起,「是吧?延毕生。」
邱品扬将手边的卫生纸团朝他身上扔,「罗嗦!看起来你是很想加料。」
「喂!好啦。」他嘻笑闪过攻击,「今天上班觉得怎麽样,还能习惯吧?」
「还可以,b之前做餐饮业好多了。」邱品扬x1了一口红茶,「只是真的很久没接触这种高压读书的环境。」
「这倒是。」白绍恩莞尔,「大学真的跟高中差很多,每次看到他们的考卷,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四年到底在g嘛。」
「他们以後也会经历我们现在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生活啦。」
「哎唷,那些小鬼以後读的学校和我们才不是同个档次。」白绍恩忍不住自嘲,「都花钱栽培了,应该会有大半票的人考上国立大学,和我们的过的鸟生活怎麽能相提并论。」
「你这麽说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啊!那些小孩子不只年纪跟我们有差距,就连生活环境也不一样,本来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白绍恩敛下眼,邱品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就算要y凑也不会适合。」他淡淡说道。
「怎麽?想聊你的桃se绯闻了吗?」
他摇头婉拒,「改天有兴致再说吧,赶快吃一吃滚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
见白绍恩没有分享的兴致,邱品扬暂时忍住对崔梓淇的好奇,跟着他埋头猛吃,两人之後都没再开口。
来到补习班持续了几天後,邱品扬也逐渐得心应手,在他适应新工作的同时,同时意味着白绍恩留在这里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从头三天形影不离带着邱品扬执行每项差事,到现在和留言全部看完,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情人节早就悄然画下句点。
崔梓淇向後仰靠在椅背上,安静闭上眼,任凭隐忍已久的情绪溃堤,心底不断嘲笑自己的悲哀,眼泪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满腔苦涩却找不到任何人能够倾吐,就连白绍恩也不是她能诉诸的对象,最後,崔梓淇独自趴在书桌上痛哭失声。
这一夜,她彻底失眠。
在放榜结果出来以前,崔梓淇似乎早就下了决心要力拼七月的考试。
三月中旬,当张翊和馥薇为了模拟面试和作品集而奔走的同时,崔梓淇选择重拾课本,告诉小宝自己的决定後,对方并没有半点讶异,反而拍了拍她的肩,给予加油打气,勉励她要继续坚持下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上课外,崔梓淇在额外时间都没再踏进补习班,以往都会在补习班自习的她,改留在学校的教室读书,和邱品扬的见面频率也就越来越少。
有时独自漫步在深夜的街道上,当回忆乘风而来,崔梓淇难免感到低落沮丧,但随着倒数天数逐日减少,课业压力逐渐凌驾於情伤之上,每天被书本压得喘不过气的她,後来也就没有过多的心思在这件事。
直到四月底的某天,崔梓淇无意间又看到庄可蓉的贴文,心中虽然起了不小的波澜,但没有像情人节那天一样崩溃,她只是安静把贴文内容和留言仔细看了一遍,然後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
她各自在邱品扬和庄可蓉的页面按下「封锁」键,从此登出。
接着,走到凌乱不堪的书桌前,崔
', ' ')('梓淇花了十分钟把课本分类收好,经过书柜时,一个不明显的黑se物t,攫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邱品扬借给她的伞。
你原本是为了要跟我道别,才把伞带来的吧?
如果那天执意不上车,单纯把伞还给邱品扬,或者再追溯到更早以前,如果她在下雨那天,坚持不跟邱品扬借伞,甚至,如果自己没有在邱品扬上班的第一天,拿着娜娜的情书在停车场等白绍恩……
是不是没有这些如果,他们两人也就不会纠缠,更不会走到如此的局面呢?崔梓淇忍不住这样想着。
当热流缓缓淌过脸颊,崔梓淇伸手抹去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拿起搁在桌边一角的手机,眼明手快在简讯栏按了几句话,便按下送出。
两天过後,崔梓淇没知会任何人,就这麽一声不响的离开台北,从此杳无音讯,彷佛人间蒸发。
她再也没有见过邱品扬。
在崔梓淇传出简讯的隔天清晨,收到讯息的崔母,马上回拨国际电话到台湾。
「你简讯提到台中的房子是什麽意思?」电话才刚接起,另一头的崔母劈头就问。
「就是文字里的意思啊,爸不是在台中有置产?我想要换个环境,自己到台中闭关准备指考。」
「怎麽突然有这样想法?」崔母感到意外,「在补习班读书的效果不好吗?」
视线落在眼前那把黑se摺叠伞,崔梓淇沉静片刻後低应,「嗯,总觉得不太能专心。」
母nv俩接着闲聊一阵,通话的最末,崔母语带笑意说道,「我的nv儿真的长大了呢,很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替自己做最好的打算。」
母亲的温柔话语,彷佛带有淡淡芬芳,化作一阵舒爽的夏日微风,崔梓淇整颗心也因此豁然开朗。
离开那天的一大早,崔梓淇独自在空旷的书桌附近张望,做最後的行前检查。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过头,发现阿姨笑脸盈盈,领着一支白se手机走到面前,最後递给她,「昨天就办好了,但我回来之後赶着去上班,来不及给你。」
崔梓淇一把接过新手机并道谢,「谢谢阿姨,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会。」她莞尔,从头到尾观察起崔梓淇,忍不住有感而发,「明明同住个屋檐下,却都没什麽时间好好看你,现在才发现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变漂亮了。」
崔梓淇也笑开来,「阿姨倒是永远不老啊。」
「夭寿喔!人小鬼大,很懂得甜言蜜语让大人开心。」阿姨乐的开怀,随後拍拍她的头叮咛,「自己住外面要小心,觉得累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
崔梓淇点头,「你也要保重喔,下班回来就早点休息。」见阿姨张开双臂,她也二话不说跑进她的怀抱中,x口马上被暖意包围。
有了家人的支持,让她更加笃定自己做的是对的选择。
待阿姨离开,崔梓淇忍不住环视起自己的房间,当她不自觉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旧手机,她没思考太久,便打开屏幕按下关机键,最後将它锁进ch0u屉最底层。
舍弃了过往,也舍弃了某一部分的自己。
教室後头,邱品扬正专心一致把模拟题库做分类,笑闹声使他不自觉回头,只见馥薇和小澈两人闲聊走进教室,他们都加入了指考战士的行列,至於张翊则顺利录取台北某间教育大学,提早迎接暑假,现在的日子正惬意逍遥。
小澈走到邱品扬面前,瞥了眼成堆的模拟试题,脸上马上显露惨澹,「我现在看到题目就想吐。」
「这两个月就忍耐一下吧,上了大学就有得你们乐了。」邱品扬莞尔,眼前这两人的组合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四个人剩两人,还真有点不习惯。」
「魔鬼营开班後,就有三个人了啊,崔梓淇不也要考指考?」小澈说道,「这nv人这段时间ga0消失那麽久,也该回来读书了吧?」
邱品扬没说什麽,只是淡淡g起嘴角,背後忽然出现一道宏亮的声音,「恐怕不会回来罗。」转过身,小宝却在这时走进教室。
「什麽东西不会回来?」还没反应过来,馥薇倒是捷足先登提出疑惑。
将手中点名簿转向三人,小宝指向崔梓淇的栏位,「崔梓淇已经一个礼拜没来补习班了,我刚刚打电话给她母亲,她说崔梓淇有自己的读书计划,所以不会再来补习班了。」
面无表情的邱品扬忽然一怔。
「怎麽可能?」小澈不禁皱眉,「她在这里补习那麽久,从国中待到现在耶。」
「绝对有问题。」馥薇同样不敢置信,同时从口袋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她。」
「不用问了,我在打给她妈妈以前,早就先打过电话给她了。」小宝口气温和,却抛下更让众人震惊的消息,「那支手机现在已经是空号罗。」
语落,邱品扬顿时觉得自己被敲了一记闷棍,整个脑袋忽然昏昏沉沉,却因为震惊而说不上半句话。
相较於邱品扬此刻的木然,小澈和馥
', ' ')('薇的讶异则是表露无遗,他们接着追问崔梓淇去哪、崔梓淇换的新电话多少……吱吱喳喳的声音,不停在邱品扬耳边絮絮叨叨,但面对众人的困惑,就连小宝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她母亲不愿意透露。
等他回过神来,小宝已经拿起桌角的点名簿和粗红笔,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崔梓淇的栏位瞬间一分为二,笔墨与纸张摩擦的声响,像是凄厉的狂笑声,刺耳的让他忍不住眼角ch0u动了下。
那一笔,不只是留在点名簿上,也在邱品扬的内心深处烙下重击,他想起刚来到补习班那时,自己也曾经亲手把姜娜娜的名字划掉。
直到其他人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他仍只是木然盯着那长长一横,一语不发。
头几天,小澈等人想尽各种千方百计,只为了找到崔梓淇的下落,他们进入崔梓淇的脸书页面,联络她几个b较要好的高中同学,却没有半个人知道她的行踪,这宗悬案让他们不免感到灰心,但随着冲刺班开课後,他们也逐渐陷入课业上的水深火热,最後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崔梓淇就这样消失在大家的生活中。
下班过後,邱品扬拿起钥匙准备骑车回家,目光却不自觉停驻在只有一顶安全帽的车厢。
前些日子,在小澈他们寻找崔梓淇的那段时间,邱品扬也才同时发现,自己的脸书已经被崔梓淇封锁,根本无从得知她的近况。
片刻,他拿起手机,心知肚明这是徒劳无功,仍决定拨打那组久违的电话号码,心中暗自期盼会有奇蹟发生。
但另一头传来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唯一的寄托终究还是落空了。
当机械式nv声轻声复诵着「您拨的电话是空号」,邱品扬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掏空。
我是百依百顺的宠物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好像只要带我出门遛两圈就能解决问题一样。
这种相处模式让我觉得很累,根本不是g0u通,而是逃避。
你有试着去听我说我的想法吗?
因为我在你身上找不到安全感啊。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每当两人的关系遭逢嫌隙,只要邱品扬一通电话、一声恳求,不必僵持许久,崔梓淇就会心软,接着,他们总能在拥抱和亲吻後的那瞬间言归於好,也把争执同时一扫而空,彷佛不存在过。
但真的不存在吗?
直至此刻,邱品扬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口口声声骂她不懂自己承担同事和庄可蓉的压力,自己却又懂她多少呢?埋在那些怨言中累积的痛苦,似乎一点也没有b自己少,邱品扬却未曾真正理解过崔梓淇的心情。
以後不可以再躲我了。
我很会跑的。
不分开你就逃不了。
是不是因为她受够了,所以这一次,她真的跑走了,逃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躲起来。
她甚至不愿意说再见。
你有没有曾经有一瞬间,强烈感到後悔过?
庄可蓉当时说过的话,此刻在他耳边响起。
这是第三次,邱品扬意识到「後悔」的念头,这次,却b前两次都还要强烈。不只是悔恨自己让她一声不响的跑走,也悔恨那些吵架的日子里,自己只想粉饰太平的鸵鸟心态,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却对崔梓淇越伤越深。
紧握的拳头,让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浅浅的红se印记,被愤恨与懊悔淹没的他,只能用力搥打椅子发泄,但拳头每落一下,隐隐作疼的却是x口,心也早已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割得邱品扬浑身发麻。
无论他怎麽重拨号码、怎麽搥墙泄愤,那份後悔都不会减退半分,而逝去的美好时光也都不再复返。
取票成功後,崔梓淇领着简便行李来到等候区,准备搭乘二十分钟後的高铁前往台中。
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新手机,在输入基本资料的同时认真0索,等到画面设定告一段落後,她点开空无一人的电话簿,键入父母的号码,接着就按退出。
崔梓淇把手机放回包包,却在翻找的那刻愣了一会,思忖许久,最後从包包拿出那把黑se折叠伞。
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我,邱品扬,日後肯定设身处地、严肃看待崔梓淇的烦恼,如果再轻视高中生的话,我就遭天谴。
我说过了,你不一样。
可以要你吗?
n1taa一个高中生会懂什麽?能不能试着成熟一点想事情?不要三天两头就无理取闹。
一年来的种种片段,如雪片般快速闪过脑海,她忆起邱品扬曾信誓旦旦,说他会倾听她、会站在她的角度,替自己分担所有喜怒哀乐。如今,誓言都成了谎言,关於那男人、关於ai情的念想,此刻全化作泡沫。
崔梓淇最後缓缓站起身,将伞丢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往月台的方向离去。在车门关上的那刻,心中的牵挂也同时应声断裂,随着窗外逝去的风景一同被她抛弃。
两人交会的那条线,从这一刻开始不再纠缠,
', ' ')('日後崔梓淇将越走越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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