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灵溯立刻意识到自己又在犯蠢,她想不到不代表其他人想不到,女皇,陈丹,凌沐然恐怕当日在御书房里心里就有了盘算。也只有自己,毫无知觉,巴巴跑来当了钓鱼的马前卒。
自己果然只适合做个单纯的技术工种,楼灵溯旋即很快否定,技术工种也不合适,这里的技术工种很容易卷入人事斗争,还是当一条咸鱼吧。
打不过的时候,要么跑路,要么加入,楼灵溯心胸开阔,眨眼间宽慰好了自己,随即感受到司玄如大型犬一般拱在她脖颈间:“好香。”
弯月不知何时进了云层,月黑风高的旷野,身下嗝人的泥地,随风摇晃鬼影重重的草地,远处两方人马已经短兵交接,火光忽明忽暗,偶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惨叫飘来,仿佛是孤魂野鬼在嚎哭。此情此景,司玄居然是抓住一切机会撩闲,实在是个人才!
“你回去就要和我母亲提亲。”司玄兴致勃勃,“来,我们勾勾手,一言为定。”
看着自己被迫勾起的小指,楼灵溯问:“你就没有矜持点的时候?”
司玄冷哼:“你房里哪个矜持了?岳定州一个丘八,看见女人眼睛都直,立了战功就等着被哪个瞎了眼的贵女挑回去;宋玉一个琴师,满京都都是他的相好,待价而沽等的就是冤大头;凌劲松这个小蹄子,从小一肚子馊水,骗的就是傻子;还有你那个墨辞,就属他最不知矜持,教养公公什么都会教他,唯独不会教他矜持!”
瞎了眼的冤大头兼傻子楼灵溯:“……”
“更何况本宫这叫坦荡,平生最看不上也做不来的,就是口是心非。我喜欢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楼灵溯哑口无言,太阳穴突突地疼。
司玄还要说话,一直坐着的踏雪忽然起身,他表情一变警惕地顺着踏雪的视线望去,只一片草木摇曳。他把楼灵溯放下,站起身将她护在身后,片刻功夫草木中有脚步声传来,踏雪低低叫了一声,黑衣人去而复返:“叁皇子,人都抓住了。”
司玄挑眉:“刘缘呢?”
“还有一口气在。叁皇子可要过去看看?”
司玄问楼灵溯:“你要不要去?”
楼灵溯点了点头,司玄紧紧拉住她的手:“你带路。”
踏雪跟在楼灵溯身后,不停地左右观察,叁人一狗鱼贯而行。亲卫忽然诶哟了一声,司玄立刻止步。
“殿下小心,这里有块石头。”亲卫转身用手拦在前方,向右做了个请的姿势。
司玄下意识往亲卫指引的方向走去,楼灵溯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接着是刀锋割开衣服划破皮肤的刺裂声,鼻尖瞬时多了一种腥甜的味道。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她的身体被司玄重重推开,眼中的世界好像被人播转了一个角度,司玄倒下的身体仿佛是被刻意放慢,顺着他倒下的轨迹上还有暗红色的液体,身后的踏雪狂吠着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亲卫拿刀的手。
楼灵溯猛地回神,脚底石子让她打滑,她干脆就地一滚,堪堪接住了司玄重重砸下的身体,份量让她咧嘴倒抽了口气。
司玄捂着胸口,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走!”
楼灵溯快速调转两人身体,拦在他前面,随手从地上摸了块石头攥在手里。司玄又叫:“还不走!”
没拿石头的那只手向后摸索着爬到司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带着凉意的指腹轻触司玄的脸庞,让他慢慢冷静了下来。
踏雪死死咬住亲卫,从喉咙中发出低吼,不停地摆动着脑袋以造成更大的伤口,亲卫挣脱不开,忍痛想将刀换手。楼灵溯忽然冲了出去,大叫道:“看这里!”尖锐的走了形的声音让亲卫下意识抬头,她手上握着的石头趁机拍了出去!
楼灵溯没有练过武,身形也称不上灵巧,唯一可取之处不过一个勇字,若是寻常她连亲卫的身都近不了。可亲卫被踏雪死缠,左手正试图拿刀,见楼灵溯冲过来他本能地抡起踏雪向楼灵溯砸来!楼灵溯手上的石头方向一转,居然趁着这图案混乱,打中了亲卫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司玄已经拍地而起,擦着亲卫的脚将刀握在了手里,手腕一转,亲卫的右脚整个飞了出去!同一时间,楼灵溯抱着踏雪一起仰面倒在了地上。
她闷哼了一声,耳边是亲卫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的声响。楼灵溯挣扎着看了一眼,见司玄用刀卸了那人四肢,对方绝无反抗的可能,终于脱力,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司玄绝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卫会倒戈相向,以至于看见刀光时他还警惕地看向前方,以为是有敌袭,若不是楼灵溯当时拉了他一下,自己恐怕要被切开胸膛。他毫不客气地卸了亲卫的下巴,阻止对方咬破毒囊。
“想死?晚些再成全你!”司玄几乎是咬牙切齿,随即立刻扑到楼灵溯身边,以不同于方才的干净利落,小心翼翼地托起楼灵溯,轻声叫道:“妻主?”他觉得自己周身都在发凉,伸出颤抖的手指到楼灵溯的鼻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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