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皇的角度看去,学子跪于地上,看起来皆为惴惴不安,也是,第一次进这玉梧殿没有人不腿软的。可唯独一人,看起来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女皇听着侍官报出前三甲的名字,看着楼灵溯分毫不差的礼仪:“学生谢女皇恩典。”
女皇看着退下的楼灵溯问侍官:“这孩子,是楼侍君家的?”
“回陛下,是楼侍君家当年的那个孩子,楼侍君是她舅舅。”任青一时拿捏不住女皇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女皇的神色。
女皇沉静片刻,终于道:“楼家,好福气啊。”
消息一贯比人腿快,等楼灵溯换了朝服用过了谢恩宴,她连中三元的消息早已传满了整个都城。楼伊敏紧赶慢赶去红枫寺还愿回府,见了在正厅中等她的楼灵溯,又带着她去拜了家中供奉的祖宗牌位。
“我这一路忙下来,居然也不知该说什么。连中三元,东景上朝两百多年来在你之前不过只有一人。”楼伊敏看着楼灵溯,那是种慈爱骄傲而又夹杂着不安的情绪,“后人提起你,大约也该是我此刻的心情。”
“娘放心,我会谨言慎行的。”
楼伊敏拍了拍她的手。
“我听说今日的题目叫承启,外面都说状元楼灵溯只写了二十九字。”楼嗣欢说道,“承者,承天之恩也,启者,启万民之福也。承启者,继先圣绝学,开万世太平也。”
楼伊敏忙着还愿,没顾上听这些,听楼嗣欢说完,嘴张了张,看着楼灵溯,无法想象这是在后院那片巴掌大的地方养了十五年的孩子写出来的。
“女皇今日题目,显然是种试探,选长公主也好选二公主也好,哪怕是不选,都不是女皇的心意,她要的是能忠于女皇而并非替女皇做决定,我便只好写这些了。”
楼伊敏和楼嗣欢互相看了看,楼灵溯揣度女皇心思居然能如此准确!这孩子如此聪慧,真是……楼伊敏释然:“你将女皇心思猜测得如此准确,便是十个我也拍马不及。我倒是可以歇了替你操心的心思。”
楼灵溯嘿嘿一笑:“女儿还是需要母亲操劳的,嗯……凌家今日可派人来了?”
楼凌两家结亲在即,今日自己考了状元,凌家一定会遣人来贺喜的。
“来了来了,只是母亲去红枫寺里,没有遇上。送了一块上好的墨来,说是就等着请喝酒了。”
楼伊敏点点头:“这两日道贺的人一定多,三日后是个吉日,要准备准备办谢师酒。这两日你们不要再胡闹,尤其不许再去喝花酒。”
楼灵溯本就没兴趣,忙完了考试终于静下心来有空余时间去想,将凌劲松绑进踏青阁的人,究竟是谁?
楼灵溯倒也不是一点猜想也没有,可如今这种礼教,此举无疑是要致凌劲松于死地,她不是喜欢凌劲松么,又和凌家是远房亲戚,怎么会出这种昏招?
陷入沉思的楼灵溯回了小院,进了屋也没发现今晚墨辞和岳定州都在屋里。平日掌灯后,这两人便按着日子只留一人在房里,今日两人一个看书,一个收拾着东西。楼灵溯也没发觉异常,径自去洗了澡,待披着中衣回来,墨辞正好将擦干净的凉席铺好。
岳定州去暗室拿了帕巾:“又不擦头发。”
楼灵溯抬头看着他笑:“我懒。”
待她发现墨辞也拿了帕巾帮她擦头发时,楼灵溯这才察觉出不对来。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小心地帮她擦干头发,又擦了香油,直到头发干爽地披在肩上,两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楼灵溯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要做什么?可她又问不出口你们今晚谁出去,只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等着他们一会谁先走。
然而岳定州却道:“该歇息了。”
墨辞嗯了一声,将油灯灭了,只留了一根蜡烛。岳定州已经抱起楼灵溯走向了床铺。楼灵溯正要松一口气,却看见墨辞用灯罩将蜡烛罩住后,人也一起跟了过来。
她头皮一紧:“你,你们……”
“妻主昨日去了踏青阁,一定是我们服侍不周。”
楼灵溯:“啊?”岳定州这声“妻主”叫得她头皮发麻,她抓着岳定州的衣襟,“不,不是,我就是去应酬。”
“还过了夜。”岳定州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倒是几分遮掩不住的落寞流露出来。
楼灵溯透过岳定州的肩看到墨辞,心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委,就别凑热闹了。
墨辞却偏过了头,假装看不懂楼灵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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