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小人儿,看过去大概就三四岁,一双肉呼呼地小手握成拳头,落在粉色被褥上,愈发地可爱,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锦言微微偏着头,慢慢地眨了眨眼,轻声喃道,“小包子手。”
而那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脚,看上去,也像极了……像极了小馒头。
他和若尘的孩儿,应该也是这般大了,不知会是什么模样?四年来,他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过得很好,也知道他每日都会做什么。
他的双眼早已恢复,但他却没有勇气去南朝看他一眼,也不敢让人画下他们的模样。
他怕自己没有再次离去的勇气,他怕自己的执着最终害死他。
思及那人,心痛再次袭来,锦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轻轻地拉起被子,被子被拉扯,小人儿不悦地皱了下小眉头,又翻回身来面朝他而睡。
顷刻间,他如被雷击中,身子一僵,猛地退后几步。
惊惶,震惊,痛苦,迷惘,齐齐向他席来。
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锦言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半响才仰起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苦笑,最后到底还是慢慢地朝床榻靠了过去。
锦言扶着床沿慢慢坐了下来,伸手要抱住睡梦中的小人儿,然而手在触及到的那一刻却又收了回来,只轻轻地唤了句,“是桓儿吗。”
如果是,他该做什么,四年来他没有尽到一点为人父的责任,让他如何能坦然面对。
如果不是,心中那深深的失望又该如何去抚平。
他抬手用力地捂住嘴唇,但那种从嗓子眼发出的痛苦呜咽声,还是抑制不住地从指缝间传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沿着那绝美的脸颊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四年来,陪伴他的惟有无尽的悲伤,无尽的思念,无人知晓他的苦,也无人知晓他的泪。
然而再多的苦与悲,他都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兴许是父子连心,原本还在沉睡的小人儿,竟然睁开了双眼,直直地望着锦言,而那双清澈的漂亮黑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惊愕。
一大一小,相互瞪着,气氛有些怪异起来。
小人儿在眨了眨眼睛后,撑着小身板跪坐起来,微微前倾,小手抚上锦言的额间,“这个和我阿爹背上的一模一样。”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