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传来敲门声，是ie带着王大锤上来了。
李风离说了声“请进”，优哉游哉踱到桌子后把人字拖蹬上了，黎明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打个招呼跑了。
ie看了眼跑得比吃了泻药的兔子还快的黎明，有点莫名其妙。转头和李风离说：“李总，王教授今天给我们提了些建议，春花我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请了王教授上来亲自和您说。”
她说“春花”时简直是咬牙切齿：全公司敢把她真名告诉王大锤的，除了ceo本人不做第二人想。她不过就是抱怨了几句叶小倩不会干活，就被李风离这么阴了把，她这个技术总监做得太没面子了。
李风离抬眼看了看老老实实在ie身后的王大锤，淡淡说：“王教授，请坐。邓总监，你先去忙吧。”
憋了肚子火的“邓总监”甩头发出去了。
王大锤仔细看了看桌后靠在椅背上的李风离，有点激动，但是疑惑：“风离，俺是个直肠子。你和小倩的技术都比俺强，你把俺叫过来是干啥子的？”
李风离推了推眼镜，慢腾腾地说：“我记得张北鱼教授年只收个博士生。”
王大锤听了这话，脸色变：“风离，你想说啥？”
李风离稍微向前倾了倾，语调点起伏都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小倩当年和我提过，张北鱼教授曾经表示愿意收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也在争取那个名额。小倩出事以后，张教授找不到人，只能收了排在下位的你。”
他这样说，王大锤的脸下子变得通红：“风离，你想说啥就直说，俺不会绕弯弯儿。俺已经快六年没见过小倩了，小倩到底出了啥事俺是真不知道。”
李风离又向前倾了倾身子：“她出了车祸，对方肇事逃逸。”肇事逃逸这几个字他咬得很艰难，“同天晚上，我收到来自她号码的短信，她说，她要和我分手。”
李风离闭了眼，这么年了，当时那种如五雷轰顶轰完还要过遍油的感觉还在，他艰涩地说：“我那时没有想过，向谨慎的她怎么会用短信这种方式来分手。我只记得那天喝了很酒，然后给她打了个电话。”
他闭了闭眼，摘下眼镜：“从医学角度来讲，酒精会让人产生短暂的失忆。这些年，我直在想，我那天喝得并不。可是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却完全记不得了。”他睁开眼，双凤眼狭长，“但那天为什么会去喝酒，我还记得。”
李风离手指在键盘上点，落地窗前的窗帘慢慢向两侧收拢，夕阳的余晖从外面照进来。
已经是下班时间，他在窗前看向陆续从大楼里走出的员工，冷哼声：“被指控酒驾的确实是我，但是那之前究竟是谁开的车，我直很想问问你。”
晚上八点钟，李风离夹着电脑走出总裁室，直达电梯在他面前打开，他只脚已经迈了进去，却又收回来，右手按下旁的普通电梯。
三十二层的其他员工已经走光了，李风离脱了人字拖，夹着电脑，赤脚踩在地毯上。
电脑前的人仍保持着托腮的造型，仔细看，眼睛却是闭着的。
李风离轻笑声，轻手轻脚将电脑放在旁的桌上，像往常样，倚在三步外看她。
不知道看了久，只听叶小倩闭着眼说：“阿离？”
李风离被激得险些不住，他哑了哑嗓子，走近了些，在她步外停住。
叶小倩仍未睁眼，语气却和白日里判若两人：“阿离，你在查王大锤？那天是他和伍子汐拉你去喝酒的，是不是？”
她叹了口气，伸手去拉他，脸颊贴着发丝，发丝贴着他的衬衫下摆：“阿离，阿离……”
风离被她环着腰，身体都绷紧了。
就这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刚活过来似的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手才碰上发丝，就听身后冷冰冰插进来句：“你表哥被人打断三根肋骨，你在这里旧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