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淡然地笑着，反问道：“嗯……然后呢？”
“你什么感觉？”宋离道。
蒋闫顿了顿，抿嘴道：“我不知道。”
“……我觉得很不真实，我怕这是一场梦，我晚上根本睡不着。”
“我不敢。”
蒋闫的这番话让宋离笑容微敛，她想了一会儿，问道：“最近在吃什么药？”
蒋闫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递给她。
宋离接过去，看了一眼又还给他。
曲唑酮，抑郁症患者普遍使用的药。
宋离道：“这个停了吧，别吃了。”
顿了顿，宋离眯眼问蒋闫：“没有吃安眠药吧？”
蒋闫一愣，摇头。
第20章：第二十坑
宋离满意地收回眼神，开口道：“没有就好。”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服用安眠药物。”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道：“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多做点运动。”
然后，她才开始切入正题：“你太焦虑了。”
蒋闫垂下眼睛，觉得宋离说的没错。
“但虽如此，你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比以前好很多。”
蒋闫回想以前，以前他是什么样的？
温北出国后的日子里，时间对他来说是如同地狱一般可怖，周围的一切都是无边的黑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时而平静，时而疯狂。
像极了梦中的母亲。
自己现在，已经比那时候要好一点了吗？
“你应该尝试去放下。”
宋离说了很多，但蒋闫只听清了这一句。
他皱起眉头，眼神里是满满的固执：“放下什么？”
要我放下他吗？放弃他？凭什么？把他让给别人吗？
不可以！
“我不……”我不放！
“是让你放下过往。”宋离说。
蒋闫：“……”
宋离无视蒋闫冷的吓人的脸色，自顾自道：“你觉得痛苦的根源全部都来源于你口中的那个他，不是吗？”
蒋闫冷着脸没说话，紧紧抓着衣角的手却暴露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是吗？是不是呢？蒋闫自己也理不出个好歹来。
宋离直直地看着蒋闫，已然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笑容，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蒋闫心中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你也察觉的了吧？你恨着的那个他，只是你用来发泄悲伤的，作为你那对父母的替代品而已。”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是的，他自己也察觉了的，自己也知道的了。
他只是不愿意面对。
宋离观察着蒋闫的脸色，叹了一口气。
“他是为了谁回来呢？”
蒋闫一滞，跌落谷底的心忽然就让心头冒出来的想法缓缓托起。
他回来了，来找了自己，到自己的学校自己的班级当自己的班主任……
他是为了自己回来的吗……
“我……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想？”宋离反问。
是不敢想。
怎么敢想，怎么敢如此奢想？
“虽然我不知道他对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你的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蒋闫看着她。
宋离轻松一笑：“放心，我不歧视，不然我也不会当你的医生这么久。”
蒋闫：“……谢谢。”
宋离耸肩，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对蒋闫道：“好了，时间到了，谈话就到这了。”
这是宋离的原则，每次和病人谈话皆不超过半个小时。
她拿起身边的包包，忽而想到了什么，对蒋闫道：“对了，刚才这个药别吃了，但之前开的那瓶还是继续吃吧。”
另外一瓶是治疗焦虑症的。
蒋闫点头。
蒋闫没怎么吃过那瓶，副作用比较大。
宋离和蒋闫一起往外面走去，宋离一边走一边说：“但吃药也只是让你不这么难过而已，一切还是得靠你自己。”
她停下脚步，面对蒋闫拍了拍他的肩膀，“试着去原谅吧，对谁都好。”
蒋闫推开咖啡厅的门，看着门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嗯。”
宋离抬起头看他，一脸讶异。
蒋闫没看她，他直直地看着前方的人。
蒋闫没想到温北还在等他。
夜晚降临，街上灯火阑珊，是白天里没有的景色，那人蹲在街边，他面前是一只猫。
他一边摸着猫一边在说些什么，脖子上的围巾垂到了地上，他拿起来对着猫晃了两晃，逗得眼前的猫喵喵叫。
蒋闫记得，那条围巾是巧克力味的。
宋离看着他，又随着他的眼神看向了正在专心撸猫的人。
猫已经走了，那人露出可惜的神情，站起身，随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蒋闫，可惜立马被笑容取代，笑着朝这边招手。
夜色灿烂，也敌不过他的笑容。
“我会的。”蒋闫听见自己说。
宋离看着他，又看着不远处朝这边招手的男人，露出了了然又欣慰的笑。
按照惯例，两人谈话完之后会一起吃个晚饭，但今天……
宋离假装不满地哼了一声：“看来今晚我的晚饭是没有啦。”
蒋闫抿嘴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