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淳风微笑道:“也就咱俩私下说说。”
纵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刚才说得这句话,放在我们整个民族的高度上,再细化到大多数的个人身上,都能适用。唉,奇门江湖刚刚复兴没几年,便有了繁荣之态,而且很显然将会越来越繁荣。可我们这个江湖上,大多数的宗门流派以及散于民间孤独修行的术士们,却并不知道,世界上许多国家术士的江湖,早已经繁盛,并且许多实力较强的宗门家族,已然将触手伸出了国门。”
“我们的江湖太久了。”苏淳风微仰着脸,感慨道:“大概这就是传统文化思想造就的环境观念和人的态度,数千年的江湖,数千年的保守。”
“你想过走出国门吗?”纵萌问道。
“没有。”苏淳风笑了笑,忽而觉得自己刚才的感慨,就像是特别针对自己所说,然后露出自嘲之色,道:“我啊,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没什么大的抱负和理想的小人物,就希望自己能发点儿小财,衣食无忧,家里人过得幸福安康,还能有三五知交好友偶尔闲时唠唠嗑喝上几杯小酒,老来找个把徒弟,把自己修行的这一套术法传承下去,对得起师门就算齐活了……”
纵萌一时语塞。
他不相信苏淳风这番像个看透世事的沧桑老头儿才能说出的话,但想想苏淳风平时的言行为人,以及他过往的人生经历,又不得不信。
苏淳风道:“你会走出去吧?”
“嗯。”纵萌道:“家里公司的海运业务,几年前就已经向国外拓展,我虽然不太关注,但也听闻了许多关于国外术士的事情。再看看这几年国家的发展,与世界的接触愈来愈密切,将来国内的奇门江湖与外界接轨,是必然的趋势,而我,也肯定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当前我国北方似乎还没有什么国外术士的影子,京城虽然是首都,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但管理森严,国外的术士想要涉足进来短时间内很难,况且这还会涉及到面子和思想观念的问题——让国外的术士混迹到咱们的首都来,恐怕奇门江湖上没有谁会乐意看到,这,又是一个思想观念极端保守的现象。而在南方一些大的城市中,现在已经经常会有来自于国外的术士的身影出现。”
苏淳风沉思不语。
前世他在奇门江湖上如日中天之时,也确实曾与世界上多个国家的顶尖术士有过接触和交流,甚至还曾经大动干戈,但委实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了解。而前世最后那场不惊于世却绝对旷古绝今的大战中,也有诸多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术士高手参与,那才是真正的无国界,大家同为一个伟大的目标而倾尽全力。
对面篮球场球员的休息区,肖倩正坐在美国学校篮球队的几位带队者的身旁与人攀谈,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时而,她就会貌似随意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她终于看到了苏淳风,那家伙正在看台上略有些偏僻的角落中,和另一个表情冷峻气质凌厉如同一把出鞘钢刀般的男生并肩坐在一起,时而会开口说笑几句——不过奇怪的是,在两人身旁两米范围内,没有其他人落座。
这种情况让人感觉很怪异。
肖倩又气又笑地撇过头去不再看苏淳风,心里暗暗责怪:“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惫赖,蹭学分蹭得这么心安理得,好歹过来走走过场让别人看到你,说明你来过啊,也不怕拿到了志愿者学分,别人背后戳脊梁骨?”
肖倩苦恼地想着,如果这事儿以后真被人曝出去,自己该怎么向学校的领导解释?
悠悠然观看比赛的苏淳风显然没想到肖倩老师正在腹诽并关注着他。
此时,场上一名京大篮球队的队员在和一名如同黑熊般魁梧壮硕的黑人队员在争夺中冲撞倒地,看台上顿时响起了夹杂着嘘声和加油声的喧嚣——篮球比赛这种情况很正常,台下的比赛从开始到现在,也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冲撞倒地。
很显然,在合理的冲撞中,京大篮球队的队员们较为吃亏。
苏淳风就笑着说道:“估计咱们京大的学生们现在都暗自气恼地想象着,两校能再来一场搏击赛泄愤。”
纵萌道:“搏击赛也赢不了,京大武术队那帮人都是些花拳绣腿,实战的话,差得太远了。”
“嗯?”
“国外诸如拳击和格斗的训练,更贴近与实战化。”
“别一棍子全撂倒,至少我那舍友顾天恩,就不简单。”苏淳风道:“单纯以武术对决,我估计,你不是他的对手。”
纵萌没有回话。
苏淳风微微皱眉,他察觉到了对面场地间渐趋明显的术法能量波动。
是坐在西侧看台上的曲飞燕,和那位来自于美国的青年术士之间,在经过几次的互相试探之后,终于开始了一种双方都极为默契地保持着绝对克制的斗法。随即,苏淳风就察觉到了一股磅礴凌厉的杀伐之意,从纵萌的体内迸发出来,并迅速形成了滔天般的巨浪,犀利无匹的术法攻击波动顷刻间排山倒海地涌向了那位站在美国篮球队休息区前面的青年术士,并狠狠地如同钢刀般切开了曲飞燕与那名青年术士之间的术法对撞。
很突兀,没有任何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