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没有说话,瞳孔骤然缩了缩,眼底一道锋芒掠过。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阮北北生怕林熙不相信自己,又继续说道。
“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依附墨灼,靠着墨灼的保护,也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我很早就现她和淮南王之间交往密切,淮南王总是出现在公主府内,两人会谈话很久。”
“且不说墨灼手中有着玄羽卫这一兵权,就淮南王墨晔阳这个人,根本就是一直在装疯,一年前,我刚刚和墨灼因为你闹翻,偷偷跑到公主府内,想乞求墨灼的原谅,谁知,正好听到了墨灼和淮南王的谈话,淮南王亲口说了,他早晚要争夺回皇位,而墨灼也连连称是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但我敢对天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果有半句谎话,就让我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阮北北的三根手指上指,嘴里着毒誓,心中却有一丝心虚。
她的确看见了墨灼和墨晔阳的谈话,墨晔阳也的确表明了自己要zàofǎn,但墨灼并没有说话,更没有附和他。
林熙的面容紧绷着,看不出什么神色,心中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阮北北这一次,并没有说谎。
事实上,那一次夜探淮南王府,见到墨晔阳身上穿的龙袍之后,她的心中就已经隐隐的有了猜测,后来那次在玉露殿听到墨晔阳和清璇苟合,而后,墨晔阳的身份和兰越联系到了一起,她就应该想到墨晔阳对墨灼的龌龊心思。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墨灼这一切林熙攥紧了手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应该还来得及吧。等到她回去,或者她传信给墨玦,总归不会让墨灼被墨晔阳蛊惑的zàofǎn。
阮北北一直观察着林熙的神情,见她虽然还是冷静的样子,但已经陷入沉思,不由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转动着自己的脖子,企图离那柄锋利的剑更远一些。
“林阮阡陌,你现在,能够饶了我一命了吗?”阮北北小声的问道。
林熙看了一眼脚下狼狈不堪的女人,她的头湿漉漉的黏在脸上,不知已经多久没有清洗过,luǒlù在外面的伤口也狰狞无比,那张曾经秀气的脸,如今满是伤痕,丑陋的令人反胃。林熙的心中忽然有一些无趣。
“啪——”
在阮北北惊恐万分的目光之中,斩夜剑席卷着杀气袭向自己,她恐惧的几乎要晕过去,瞳孔缩小成针尖,那一瞬间,她从未感受过死亡如此接近的滋味。
下一刻,林熙已经收回了剑,冷冷的扫了阮北北一眼,淡漠的开口:“能不能放你走,还要看你那个所谓的太子哥哥,是不是真的在意你这个便宜妹妹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囚房。
许久,阮北北才从惊惧之中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林熙要一剑刺死自己。
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混合着泪水和污秽,她的脖子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心有余悸的盯着地上被斩夜剑一剑砍为两段的青色玉簪,眼底复杂的情绪变幻着。
她瘫软在地上,将破碎的玉簪放在手心,企图将其拼回原本的样子,谁知玉簪刚刚放在她的掌心,竟然缓缓的化成一撮冰蓝色的晶体碎片。
阮北北将碎片捧到自己眼前,轻轻放到胸口,呜咽的哭了起来。
墨玦
她是真的爱那个白衣飘飘的年轻帝王,哪怕她如今这幅样子,都是拜他所赐,他越爱阮阡陌,她就越爱他。
可是,她这一辈子,都败给了同一个女人。原来从始至终,她都争不过阮阡陌,那个人不用争也不用抢,就有人前仆后继的将一切捧到她的眼前,明明她已经得到了一切她想要的了,为什么连自己这最后的一个念想,也要毁掉?
阮北北看了一眼紧闭的囚室大门,心如死灰,恨得彻底。
林熙手拿着一条干净洁白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斩夜剑上本来就没有的污秽。
她将阮北北的簪子毁掉,是觉得冰魄húnxiāng已经无药可救,阮北北必死无疑,这簪子也不必戴着了,而她如今摇尾乞怜的样子,只是让她觉得无聊至极。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不管墨玦御赐簪子时候是以什么目的和名义送的,她看见这簪子,就想到昔日阮北北朝自己炫耀的样子,很烦。
林熙抬起头,只见傍晚灰蒙蒙的天空,晚霞被乌云遮蔽,漠南的天少有这样阴沉,让她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有些想念千里之外的那个男人了。
“汪洵这个废物!”
南疆军帐之内,司徒岚愤怒至极的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拍到桌子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玉茶盏在掉落的瞬间并没有应声而碎,而是稳稳的落到桌上。
这套茶具,可是当初他见到了林熙军中同款,只是比林熙军中的一套粗糙的玉石杯子要高级的多,他也不知为何,听说林熙喜欢喝茶,便也在自己的军中备上了龙井。
“怎么办,陛下那里要我们半个月内将阮北北送回南疆,可是如今”军帐内的幕僚皱着眉说道。
“林熙那边放出消息了吗?”司徒岚问道。
“还没有,但他没有封锁阮北北被抓的消息,应该是等着太子殿下您先出条件。”幕僚低着头回答。
事实上,他们倒是没觉得林熙做得不对,两方本是敌对,阮北北还是被北墨通缉的囚犯,被林熙抓住用来威胁南疆,他们两卑鄙无耻都说不出来。
不爽?不爽你可以不用在意阮北北啊?我们北墨处死一个罪人,还需要南疆的同意吗?
此事归根到底,是因为老皇帝司徒昼不知为什么,非要阮北北这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公主,流落在外十几年都不要,如今却命令太子殿下必须将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