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的脸红得都快沁出血来了,深吸了几口气,才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是那样。”
“……”
在他极度不自在的神色中,楚滢才渐渐地回过味儿来,抿了抿嘴,却没能将笑意忍下去,反而越扩越大。
她重新裹回被窝里,抱着他的腰,气声轻柔:“苏大人害羞了?”
他偏开目光不敢看她,“不是说好了,屋子不隔音,不要让大娘听去了。”
他本是顾左右而言他,却不料她听见了,笑得格外欢畅。
“好,是我错了。”她像是绒毛蓬松的小猫,赖在人的被窝里,一个劲儿地往人身上钻,软绵绵,甜腻腻,“夫郎,夫郎你看看我。”
“……”
苏锦此生都没有过如此仓皇失措的模样,半分都不敢转头看她,却只觉得她的手贴在他身上,那薄薄一层中衣几如无物,其下肌肤颤栗酥痒。
他忽然竟有些庆幸,楚滢还是好脾气的,要是换了那些蛮横的女子,或许就要讥笑他立的什么牌坊。
毕竟这短短几日间,什么规矩礼教,都已经丢完了,许多不该做的,也早就做了。
单说他们眼下暂居的地方,这大娘家本就是寻常农户,清贫得很,还是因为女儿外出未归,才有这间空屋让他们得以借住,连再多一床棉被都凑不出来了。那他自是无法厚着脸皮,提出还要分床而眠的要求。
何况,依着楚滢自报的家门,他们便是夫妻,在大娘眼中,小夫妻同床共枕,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于是,这两三日来,他们便是如此,在一间四壁剥落的农舍里,同盖一床旧棉被,两相依偎,并肩而眠。
一个是大楚的年轻皇帝,另一个却是原该清正自持的帝师。
有没有走到那一步,已经没有分别了,自此之后,他在她面前,便再拿不出为人师表的架子,毕竟他也……的确不配。
身边的楚滢注视他至今,见他不开口,却像是忽地让步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啦,不逗你啦,你别生气。”
“……”苏锦仍旧沉默着。
他并没有生气。
他感到身边的人微动了动,手仍旧抱着他,却没有再做什么不安分的举动,只将头埋在被子里,嘟哝了一句,听起来像是:“没事,我就愿意哄着你。”
他哑然片刻,确定她是真埋头进去了,才敢转过脸来看她,看着少女露在被子外面的软软的黑发,犹豫着要不要抬手摸摸她的头。
这时,却忽听外面像是有人声,他初时只以为是村人串门,和大娘说话,这几日也不少见。
不料片刻后,竟听大娘往里屋走,扬声道:“丫头,快来快来!”
他顿时窘迫非常。
他们这般模样,要是让人撞见了,成何体统?哪怕在大娘眼中,他们便是夫妻,那终究也是光天化日,举止轻浮。
楚滢却比他更快一步,几乎是瞬间掀了被子跳下床,又飞快地替他将被子盖好,用口型安慰他:“放心。”
随即就跑过去掀门帘,道:“怎么啦大娘?”
农户的屋子,本也就没有门,不过一道稍厚的布帘防风,她刚掀起来,后面就露出大娘的笑脸,兴奋得朝他们连连招手。
“我就说吧,李家老二办事靠得住,她今天进城把口信给带到啦。”她一拍巴掌,“这下好了,叶姑娘,你的哥哥来接你们来啦。”
第23章回宫要不要我抱你?
苏锦让楚滢照顾着,穿戴好了衣服出去,与来人见面,两相都是神态微妙,僵硬不堪,整间屋子里,唯有楚滢和大娘是自在的。
一个是脸皮真厚,泰然自若,另一个是全然无知,热情洋溢。
大娘一边忙着给来人让座倒水,一边道:“这下好了,我老婆子一颗心总算是能放下来喽。叶将军你没瞧见,那天你妹妹和她夫郎让山匪劫了,跑到我门前求救,给我三魂都吓掉了两魂半。”
她瞧瞧眼前满屋子的人,极是满意,“没想到你还带了这么多人来,果然是当官的有气派。快,快将他们接回去,你妹夫身上的伤还是得请郎中看看。”
那一群人,个个嘴角僵硬,低头望地,其中有一个不机灵的,望一眼楚滢,似是震惊,拱手道:“陛……”
刚起了个头,就被领头那人踹了一脚,立刻闭了嘴。
“毕竟伤得不轻,的确应该。”领头的青年向大娘点头致谢,“这几天来,多谢您收留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
“……”
苏锦抿了抿嘴,偏开头去,就感到扶在他肩头的那只小手暗中紧了紧,像是咬牙切齿似的。
一行人又客气了一番,他们郑重谢了大娘的搭救之恩,楚滢还和大娘依依惜别了一会儿,才出得门去。
到了门外,有人压低声音禀报:“马车在村外,驶不进来,委屈陛下了。”
她却只扭头看向苏锦,“你身子可以吗?”
苏锦让她扶着慢慢地走,道:“臣没事,陛下放心。”
下一刻,她却踮起脚尖凑过来,声音轻轻的:“真的吗?要不要我抱你?”
“……”
他顾不得脸红,先抬眼去看身边的武将。这些人跟着叶连昭,在沙场上征战久了,军纪严明,且老实木讷,此刻目不斜视,低头走路,只是多半脸色黑里透红,像是比他还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