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凝视长廊内光可鉴人的青砖板,怅然开口:“你去长寿院请祖母,就说……崔石岩老先生同关雍崇老先生来了!也让祖母来亲耳听一听,她想守想护的皇家……都出了什么样的畜牲。”
也让她们的祖母来听听,这畜牲又是怎么害死了她的丈夫、儿子和孙子!
望着白卿言步伐坚实迈向前院的背影,白锦桐紧紧攥了攥拳头,将自己的泪和痛吞下,转身去了长寿院。
长姐既然没有说,将七哥和九弟的事情告知于祖母,那她便也不言。
主母同长姐之间微妙的嫌隙和防备,白锦桐敏锐怎么会没有察觉。
只不过祖母是当朝大长公主,总有她的难处白锦桐能够谅解,可看了这行军记录看了信王这龌龊小人的所作所为……
白锦桐死死攥着拳头,对祖母的感情她是既敬重又仰慕,虽说可以毫不皱眉为祖母舍命,可倘若祖母若还是执意护着皇室诸人,那她也只能让祖母伤心了。
前院灵堂。
白锦绣看着面色苍白回来跪在她身侧的白卿言,低声问:“长姐若是身体不适不必强撑。”
她摇了摇头,抬眼便看到雕刻着齐王府图腾的精致马车悠悠停在了国公府门前,她藏在袖中的手收紧,隐约有些发颤。
前生白家大丧,虽然她在病重也知道齐王不曾来过,难道是……萧容衍?!
来得正好!
她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知道的人不够多!
眉清目秀的内侍,扶着齐王踩櫈而下,迈过国公府铜包边的门槛,刚准备郑重对设立在门口的灵堂行礼,突然……快马直冲国公府高阶,浑身带血的纪庭瑜快马而来从马上跌了下来……
“保护殿下!”齐王府护卫齐齐拔刀,护在脸色煞白的齐王身前,疾步向后退。
嘶鸣马儿被惊得马蹄腾空,还是卢平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扯住缰绳将浑身是血的马儿制住。
门口百姓被吓得发出惊呼声,连连向后躲,目不转睛盯着刚从马背跌落下来全身带血趴在地上似乎已经不会喘气的男人。
“是纪庭瑜!世子夫人、大姑娘!是我们府上的纪庭瑜!”手中死死扯着缰绳的卢平抬头喊道。
扶着大长公主从长廊而来的白锦桐听到卢平的喊声喉头发紧,忙道:“祖母我去看看!”
大长公主颔首:“快去!”
白锦桐松开扶着大长公主的手便朝前院跑去。
跪在灵前的白卿言起身拨开挡住路的齐王府侍卫,疾步冲了过去,惊愕地睁大了眼……
刚才,纪庭瑜明明没有伤的这么重!
他的胳膊明明已经被洪大夫止住血了,怎么又……
她心中了然,为了给白家求一个公道,纪庭瑜这是要拿命博!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朝廷?竟逼得白家这样钟鸣鼎食的簪缨之家,求一个公道还要让忠仆用命博!
“纪庭瑜?”她蹲跪下身扶住纪庭瑜,看着纪庭瑜本就断了的胳膊又短了一截,辛辣无比的酸胀袭击的她的眼眶。
第85章谋划争取
纪庭瑜大概是为了把戏做的真一些,又砍了一截手臂!
纪庭瑜从马上摔下来那一下,摔得不轻,他解开身上被血染红的包袱递给白卿言,用力握住白卿言的手示意她安心。
纪庭瑜额头青筋暴起:“大姑娘……属下奉命替您去南疆为国公爷他们送冬衣,崇峦岭遇到杀手追杀猛虎营章方炎!我等拼死救下方炎将军……”
“方炎将军说刘焕章叛变与南燕还有信王勾结,信王为夺军功强逼国公爷出战,害死数十万将士。前线溃败疾风将军白卿瑜一边舍命抵挡,一边疏散百姓,信王弃百姓于不顾,强行带走大半兵力护他夹尾奔逃!方炎将军托我等将这六册行军记录的竹简送回来!我们一路躲躲藏藏……全数兄弟尽死才护得这六册竹简回来!只求……苍天还国公爷、白家满门公道!”
齐王听闻此时,满脸惊骇,行军记录竹简送回大都呈上御前这是常理,怎么还会有人沿路追杀?!
萧容衍垂眸喝茶不动声色,倒是被请进后堂休息喝茶的清贵齐齐起身前往正门口,好奇心作祟,欲第一时间清楚知道这白家男儿到底是怎么尽亡的!
白锦桐看着被纪庭瑜鲜血浸湿的地板,颤抖着伸出手拿过从包裹着竹简的包袱,虽说她心里清楚纪庭瑜只有伤的惨烈,才能显得更真。
可真当纪庭瑜对自己下了这般狠手为他白家,白锦桐心里还是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白家的公道……苍天和皇庭不愿清清明明的给,只能用这些自损八千的手段来求?!
白锦桐当着众人的面拆开包袱,颤抖着拿出一侧竹简展开。
世子夫人董氏、二夫人刘氏两位丈夫儿子都没有回来的妇人也挤开护卫上前,抓起竹简嬉戏浏览,意图在这行军记录之上找到自己丈夫儿子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白卿言用力扎紧了捆着纪庭瑜断臂的绳子,厉声喊道:“平叔!带纪庭瑜去请洪大夫救治!快!”
齐王推开身前拦着的护卫,上前两步,恭敬长揖到底道:“既有行军记录在,世子夫人可否交于本王,现在就带这几册竹简面见父皇!”
齐王虽无大才,可是心里也清楚以镇国公白威霆的能耐,绝不可能如同昨天信王在皇宫里哭诉的那般刚愎用军不听信王劝阻,强行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