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字字如黄钟大吕,悠扬飘渺,这一次喝出的佛偈并没有梵音与钟声伴随,但是威力却比方才大了几倍,佛门“卍”字真言随着这句佛偈快速凝聚,突破重重黑雾,直接轰击在荆少羽的肉身之上,而那黑焰化身的狂霸男子猛然一震,从高空之中落了下来,跌在玉虚殿三层的法坛之上,显露出荆少羽的真身。
瞬间,荆少羽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情形,心内知道糟了,而且透过黑雾能够看见玄青子与青松两人持剑飞来,当下想也不想,用力咬破自己的食指,口中轻喝道:“天魔影遁,疾。”
瞬时,荆少羽便化作一道黑光,穿过玉虚殿三层的大门,往第二层遁去,遁走之时他也顺带将秦歌带出殿外。
秦歌若是留在玉虚殿三层,被玄青子与青松发现,他们必定会向秦歌询问缘由,届时荆少羽身上的异样也会被揭露出来,虽然荆少羽被那狂霸男子附身之时,神智已经混沌,但是隐约中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青莲剑诀,诛邪。”一朵青莲在玉虚殿三层绽放,无数青色花瓣化为道道剑气,将这片空间之中的黑气给绞散,随后玄青子与青松落了下来。
两人扫视了四周一眼,并未看见荆少羽与秦歌,心内的担忧也少了一分,至少荆少羽与秦歌两人并未遭到这狂霸男子的毒手。
不过两人也是惊讶,不知荆少羽与秦歌两人是如何逃过这狂霸男子的毒手的。
片刻,青松怒道:“这小畜生竟然瞒着我修炼天魔宗的妖法,哼,定然是这小畜生施展了天魔影遁,这才逃过了一劫,待我回去一定要将他的妖法给废了。”
玄青子摇了摇头,说道:“师弟,你怎么还是这般的固执,魔与道本无分别,心正则为正,心邪则为邪,你修炼数十载,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青松收敛了怒意,说道:“多谢师兄开导,只要这小畜生不以妖法害人,我就不与追究了。”
玄青子说道:“师弟你这固执的性子是该改一改了,不然英琼也不会含恨而终了,少羽这孩子也是可怜之人,生下来没有娘亲,而且出世之时被戾气染身,为化解他体内的戾气,硬是将他封印在洗魔潭七十年,要不然他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青松垂下头来,眼中闪现出一丝黯然之色,良久无言。
尔后,两人将青莲大殿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也未找到两人的踪迹,这才确定两人定是已经遁出殿外,而那狂霸男子自跌落玉虚殿三层之后,两人再也感觉不到他丝毫的气息,最后两人忧心忡忡的走出了玉虚殿。
方才玉虚殿的异样引来青莲宗其他首座的注意,他们都纷纷前来探明究竟。玄青子与青松两人将玉虚殿三层之事揭过不提,只是说有弟子擅自闯入玉虚殿二层,惊扰了青莲宗先辈的英灵,惹得这些先辈不喜,特降下惩罚,两人皆言明,一定会彻查闯殿之人。
一众首座也知道玉虚殿二层镇压的乃是青莲宗先辈死后杀气所凝聚成的阴风,也知这阴风的厉害,若是让这镇压的阴风出来作祟,只怕整个青莲宗都要遭受一场大难。
最后,玄青子联合一众首座,布置了一个大阵,将玉虚殿第二层的阴风给封印了起来,而方才被破坏的玉虚殿三层极为古怪,它竟然有着自我修复功能,其神奇之处不亚于一些稀世的法宝。
玄青子先前还担心会被一众首座发现这玉虚殿第三层的异样,现在看来倒是白担心一场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玄青子脸色凝重的离开了玉虚殿,这弄得一众首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直接去过问。
月朗星稀,银汉皎皎,远处群山黛蓝,在明朗的月光之下看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荆少羽却没有心思在夜间观赏景色,此刻的他极为狼狈,先前勉力施展出天魔宗的天魔影遁,令他感觉全身乏力,无力的躺在止水峰后山的一处山坡上,而旁边则是仍旧昏迷不醒的秦歌。
荆少羽凝望着天际的北斗七星,心情有些烦闷,不断地搓着自己的手臂,想将手臂之上那一个拇指般大小的苗刀印记给擦除。
方才,荆少羽猛然发觉自己手臂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淡的苗刀印记,不管他怎么擦也擦不掉,而且他心内隐隐觉得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唯一知晓全过程的只有秦歌。
但是秦歌处于昏迷之中,任他怎么叫也叫不醒,不得已之下只有静静地等了,眼见夜色降临,若是回去晚了,师兄、师姐定会着急来寻找,一时之间他也是心乱如麻。
过了半炷香时间,秦歌终于发出一声轻哼,坐了起来,而后甩着疼痛无比的脑袋,茫然的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发现荆少羽就躺在自己的身旁,连忙问道:“师兄,我们怎么来后山啦,我不是在玉虚殿第三层之中吗?”
荆少羽不答,而是反问道:“师弟,在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给我讲讲。”
秦歌甩了甩疼痛无比的脑袋,带着诸多的疑惑将自己眼见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荆少羽。
荆少羽脸色有些苍白,极度惊讶的说道:“师弟,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是不是骗我。”荆少羽听完,心内如翻江倒海一般,眼睛睁的滚圆,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他心知秦歌必定不会撒谎,因为秦歌所说的他隐约有一些印象,只是他不敢去相信罢了。
“师弟,你一定是看错了,这玉虚殿第三层千百年来都未曾开启过,你定然是在做梦,睡一觉吧,睡了就会忘记一切了,你与我只是去了玉虚殿二层,你要切记……切记。”
不得已,荆少羽施展出天魔宗的绝学天魔音,将秦歌脑海之中有关玉虚殿第三层的记忆给强行封印,做完这一些之后,他再也承受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荆少羽是青松与天魔宗上代圣女所生,八十五年前的青松还是一个懵懂憨厚的少年,因缘际会之下拜入青莲宗修习道法,待他修炼至融本境界后,奉师命下山历练,巧遇天魔宗圣女余英琼,后来两人相知相许,结为夫妻,但是余英琼乃天魔宗圣女之事,青松并不知晓。
后来,余英琼被天魔宗之人找到,想劝她回天魔宗,不料她极力反对,进而与天魔宗门人发生争斗,被青松瞧见。
青松得知余英琼的来历,顿时勃然大怒,挥袖离去,从此在玉虚殿闭关不出,十个月之后,青松出关,没曾想却意外的得知余英琼在天魔宗中诞下一子,正是青松与她所生。
那时,天魔宗势弱,被血煞道的血魔打上门来,那血魔亦是个凶残的人物,极善于操控天地间的戾气,伤人于无形。
血魔道行极高,天魔宗无一人能够阻挡,最后余英琼为保天魔宗根基,与天魔宗宗主蚩烈一同将血魔击退,血魔虽败走,但余英琼也身负重伤,再加上她生下荆少羽之时散了本命真元,已然命不久矣。
被余英琼与蚩烈联手击退的血魔又怎甘心灰溜溜的逃回血煞道,趁着天魔宗上下大肆庆祝之时,他偷偷潜入余英琼的产房,释放出一道极为霸道的戾气进入荆少羽体内。
幸而,余英琼拼死抢救,将荆少羽体内那霸道的戾气及时封住,但因余英琼修习的是魔门法术,过于阴柔,不能将这戾气完全的驱逐,仍有一小半留在荆少羽体内。
不久,余英琼病逝,在死前将她一生修行的精元注入荆少羽体内,这才保住了荆少羽性命。天魔宗乃是魔门,修炼的皆是霸道与阴柔的法术,这两类法术最不擅长的便是驱逐戾气,不得已蚩烈唯有派人将荆少羽送到青莲宗,希望青松能够救荆少羽性命。
青松那时刚刚出关,听闻余英琼病逝,死前将这孩子取名为荆少羽,荆姓是青松的俗家姓氏,少羽则是青松初次与余英琼见面之时随意取的名字,由此可见余英琼仍对他有着很深的感情,思及此他心中极为难过,内心也有着深深的自责,但是那时的他将大半罪责都怪在这刚出生不久的荆少羽身上。
不过,荆少羽始终是余英琼与他的骨肉,随后他便将荆少羽封印在洗魔潭中,运用洗魔潭中的道家本源之气将荆少羽身上的戾气炼化,不曾想这戾气极难根除,足足用了七十年时间。
第十二章责罚
翌日,天气晴朗,淡红的日头从东边升起,映照着天边的云霞,横空流舞,止水峰下红光层染,美轮美奂。
止水峰后山的山坡之上,两个少年躺在草皮之上,正在酣睡着,隔得近了,还能听见两人的鼾声,这两人正是秦歌与荆少羽。
昨晚,荆少羽施展天魔音之后,再也抗不住体内的困意,径自在这后山睡了过去,而秦歌被天魔音所摄,脑袋之中昏昏沉沉的,一直游离于半睡半醒之间,在似睡非睡的状况下,他觉得浑身冰凉,胸口像是聚集了一股郁气,极为难受。
阳光熹微,散发着一阵暖意,胸口烦闷的秦歌微眯着眼睛,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默默运起心若止水诀,胸口的闷意这才被压下去了一些。
“师兄,醒醒。”秦歌轻轻的唤了一句仍在酣睡的荆少羽,叫了几声,荆少羽这才擦了擦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的坐直了身子。
“哎呀。”荆少羽看了四周一眼,却是在止水峰后山,心中暗道糟糕,昨夜实在是太过劳累,连接着两次强行施展天魔宗的高深道法,以至真元耗尽,极度困乏之下,竟然睡了过去。
荆少羽眼珠子一转,料定这般回去师兄定然会问起,当下心中便想到一个应对之策,而后他将这应对之策告诉给了秦歌。
回到止水峰,院子中并未听得师兄们的声音,平常这个时候,郝仁那铜锣般的嗓音就像是打鸣的公鸡,将赖在床上的众人叫醒,不料今日却未听到他的声音,这令两人颇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