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你来了。”
他扬起笑容。
“陛下近来的?礼法没学好吗?”
顾仪的?笑意收敛,看着面前?的?孩童,眸光冷淡。
顾伦还不到她腰间,幼儿的?皮肤最是水嫩白皙,扭头时能清晰地看见侧面跃动流淌的?血脉。
与她同出一源的?血脉。
是先帝下毒的?原因。
“皇姐,我……朕有点想你,一时慌乱。”
幼帝努力沉稳下来,想来牵她的?衣角,被闪身掠过。
“司空以年老乞骸骨,还请陛下放其返乡,会另有大儒教授陛下。”
“臣事务繁忙,不能多留,陛下自便吧。”
顾仪没有行?礼,站在原地,讲了些场面话,便转身离开了。
她来只?是想看一眼,再通知司空的?调离罢了。
眼下也的?确是事务繁忙,没闲心思去管殿中?的?幼帝。
午后的?朝会如期而至,朝臣们纷纷从?丽景门进了宫,再往太和?殿去。
难得在朝会开始前?,没有人敢低声交流,各自低头站立着。
今日的?龙椅上没有幼帝,只?有龙椅边坐着的?昭和?长公主。
岑观言仰头,目光追逐着她明媚的?脸,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今日陛下身体不适,由长公主殿下代?劳,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的?声音尖而细,刺耳地喊着。
众人悚然,纷纷以朝礼相迎,唯有几个,只?是行?了对正?一品长公主的?礼节,显得格外突出。
最初,没有人想到年仅十?八岁的?女子会登上朝堂,更?没有人想到她的?手段会如此雷厉风行?,最多会想着家里?还有适龄的?郎君,可以结个亲。
现昭和?长公主已是说一不二?的?姿态,立于朝堂之上。
纪首辅还躺在府里?,纪家三公子才刚从?张将军手里?放回纪家,陈首辅闭口不言,两?党沉默。
内侍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依旧没有人出列一步。
“众卿是怕本宫不成,昨日嘴皮子还灵活得很,今日又成哑巴了?”
殿中?的?女子轻笑一声。
“臣有本启奏,兵部尚书何咏,与兵部右侍郎、户部左侍郎等近三十?名官员合谋,虚报士卒人数,私吞粮饷,当以大宁律处置!”
岑观言缓步走出,抬眸撞上顾仪的?视线,随即错开了脸。
一个夜晚加上一个上午,他再将所?有的?证据初步整理了一遍,等着今日朝会时呈报至刑部。
“准奏。”
他听见殿下的?回应,心满意足地退回一步。
“长公主谕令,钦点刑部员外郎詹亳加封特使,户部推官陈谨协同,处理此案。”
詹亳是先前?不行?大礼的?几个朝臣之一,寒门出身,仕途坎坷,蹉跎了许多年岁,性情倒是一如既往,故而受人排挤。
顾仪特地挑的?审案人选,再抛出世?家出身的?陈谨,免得他人微言轻,压不住涉案的?诸多官员,使得此案无疾而终。
詹亳一脸不知所?措,直到跪下领令时还有些摸不清状况,膝盖不住地颤抖着,站起身时险些摔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首辅舒了口气,陈谨也不复先前?的?满脸愧色,抬头望着主位上的?长公主,又低下了头,掩不住面上的?欣喜若狂。
朝会至此告了一段落,些许人逃过一劫似的?,飞快出了宫门,生怕后面跟着传令的?宦官。
岑观言径直去了长乐殿。
“殿下,詹亳此人我未曾见过,倒是友人曾与他唱和?过诗文,观其文倒是个心有报负之人,只?是用词尖锐,未免会有些性情急躁。”
他蹙着眉头,思考詹亳在脑海中?的?印象。
忽而,一只?手点在他额上,柔软细腻的?,有些冰凉。
“蹙眉可不好看,本宫可是喜欢赏心悦目的?,看着舒心。”
顾仪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纹路,临到头却只?是在他眉心一点便擦过,收手端坐着。
“人无完人,可用便可,急躁些也能尽快补些证据。陈谨是个慢性子的?,他也快不到哪去。”
正?说着话时,宫女来通报,陈首辅来访。
顾仪略一抬眉,岑观言便开了口:“殿下,臣先到偏厅去,再想想有无遗漏的?证据。”
顾仪指了指身后的?雕兰纹紫檀屏风,“去屏风后听着吧。”
她笑得淡然自若,见陈首辅缓步走进正?殿内,后头还跟着一个陈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贵客来访,本宫倒是迎接来迟了。”
顾仪端坐着,招呼侍女上了些待客的?茶点。
清茶,小?点,一式一样地摆在客位的?两?侧,袅袅热气从?杯中?升腾,精致的?点心盛在天青色瓷盘里?,摆足了待客的?架势。
陈谨想说些什么,被陈首辅截下了话头。
“承蒙殿下款待,老臣惶恐。”
陈首辅虽说着惶恐,姿态可算不上惶恐,隐约透着些笑意。
“说吧,本宫今日还得去探病,去晚了说不定就见不着了。”
顾仪侧着身,余光瞥见屏风镂空的?兰纹中?浮现的?身形,带着些慵懒,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