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秋在听到国家正式开始按拷贝结算的消息后激动难耐,站在窗前像狼一样嚎叫。如果没有这个政策,那《猎鹰》的成本必须控制在90万以内,场面不敢搞太大。有了这个政策,他就可以狮子大开口,向秀影厂要求三百万,甚至五百万的投资。在拍摄的时候,他可以炸汽车、炸坦克、甚至是炸飞机,可以搞成真正的战争大片。
2月11号是腊月二十四,在北平城流传着一句民谚,二十四,扫房子。在这天,北平城家家户户都要打扫环境,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六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整个北平城各处都洋溢着欢欢喜喜搞卫生、干干净净迎新春的气氛。
北电1月20号就已经放假,学生们都已经回家。北电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许望秋一个人独守空房。将近一年没回家了,他真的有些想家,不过他没办法走。谢非和许望川还带着队伍在外面演出,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他不可能自己先回家。
这天上午,许望秋也把寝室打扫了一遍,甚至清扫了楼道。忙到下午一点,他煮了包方便面,吃了以后,登上了进城的公交车。前天,他接到了许望川发来的电报,说今天下午回来。他打算进城去接他们,看看演出的情况怎么样。
公交车到了德胜门,许望秋正准备换车,没想到碰到了田状状和陈凯哥。他们两个都穿着绿色的军装大衣,田状状戴着一顶褐色条绒面平顶的帽子,陈凯哥没有戴帽子。他们两个身材高大,而且长得也不错,在人群中颇为打眼。
许望秋不知道田状状和陈凯哥听说按拷贝结算这事没有,在这个政策出来后,他们两个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陈凯哥好一点,他的视听语言很好,做导演的能力很强。如果有个出色的制片人管着,他可以拍出很好的电影来,比如《霸王别姬》。如果任由他信马由缰,就很容易变成自嗨。田状状不一样,视听语言完全是学欧洲,这种路子是根本拍不了商业片的。上一世有电影厂拿钱让他玩,这一世拷贝卖得不好就没钱,那他真的可能没电影拍。
毕竟同学一场,许望秋并不希望田状状落到没电影拍的田地,就道:“壮壮,13号文件你看到了吧?现在电影按拷贝结算,我觉得你最好研究一下商业电影,学点类型片知识。不然你拍出来的电影没观众,那以后想拍电影就很难了。”
在大一的时候,学校把录像机交给许望秋,让他拍电视短片。不过许望秋没有拍,在魔影厂找到了拍电影的机会。学校就把用录像机拍电视短片的机会交给了田状状。田状状拉了一帮人搞创作,最后他们选中了史铁生的小说《我们的角落》,准备拍摄电视片。
这片子从去年九月份,一直拍到十二月才拍完。运用纪录片的跟拍方式,作品真实细腻表现了三个孤独的残疾朋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默默行进的忧伤,和他们抗争命运、又不被社会理会的苍凉。一月份中旬,田状状将片子送到央视,满怀希望能够播出。但片子没有通过审查,央视认为调子太低沉,情绪太灰色。
田状状现在听到许望秋说,不研究类型片,以后自己就没电影拍,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代表千千万万的观众?《我们的角落》根本就没有在播出,你凭什么认为不受欢迎?”
许望秋也不生气,淡淡地道:“多学点的东西总是没错的。”
田状状冷笑道:“我这个人还偏偏就这样,就喜欢一条路走到黑。”
许望秋不在多说,神仙难救该死的鬼,你喜欢一条路走到黑,那你就继续走吧,淡淡地道:“那行吧,算我多事了。”说完,他转身上了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尽管天上飘着雪花,天寒地冻,但由于年关已近,火车站进进出出的人颇多,出站口更是等着一堆接站的人。由于天气寒冷,接站的人都全副武装,裹着大衣,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夸张的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等到将近一个小时,从羊城开来的火车终于到站。游客们车厢里出来,口鼻喷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化为清晰可见的白雾。很多人哆嗦着,叫嚷道:“好冷!好冷!”
许望秋不停地跺着脚,两只手不断来回搓动着,双眼向扫描仪似的,在鱼贯而出的人群中不住扫描,寻找许望川他们的身影。
就在这时,许望秋在茫茫蓝绿色海洋中看到了几片亮色,有红色、黄色、还有白色;服装有长有短,款式也各不相同,一看就香江进口的服装。再一看衣服的主人,李谷依、郑绪兰、苏小明……
许望秋微微一怔,随随即反应过来,估计谢非和许望川提前把补助发了。羊城靠近香江,走私服装特别多。他们拿到钱补足后,在羊城大肆采购,然后穿着新衣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