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人,心中又是一紧。
沿路来,总要留下些音讯,才能放心离去。
浑然不知,这样做不过多此一举。
难道你还指望那个人离开繁花似锦的皇城,跋涉千里来寻你?
别说平日已不可能,如今那人更是有伤在身,如何来得。
兰子卿眼眸微阖,轻轻嗟叹。
枉你心算天下,怎么到了那人身上,竟连这点小事也算不明白。
再无心思赏景,转过身,往驿站走去。
田下风声已止,稻穗悄然。
四周又归于一片静寂。
穿过这样风过留声花落留音的静寂,平白忆起几分前尘。
他家境贫寒,六岁被卖入离宫,幸得离帝看中,指为太子伴读,才免了净身为奴的厄运。
当时太子,不过四岁稚子,已熟读百家,出口成诗。
他则堪堪识字,既不懂百家,又不能作诗。
每日来提心吊胆,惶恐不已,生怕太子不满他才学,又将他赶到净身房,
于是日日苦读,夜夜勤学。
为防止困乏,更是效法古人,头悬梁锥刺骨。
寒冬腊月,为消睡意,跳下冰冷刺骨的御水,待上岸时,衣衫尽湿,骨头里都冒出寒气。
如此一年,才学突飞猛进,终担得太子伴读一职。
亦不过太子伴读。
太子众星拱月,他只能站在他身后,听风声萧萧。
后来夙煌谋朝篡位,为报答离帝与太子的恩情,他拜入当今最有名的阴谋家,机辩门下。
山中岁月,度过五年。
每日埋首万丛书,偶尔抬眸间,山花飘落在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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