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楚更:真的?

婉婉:殿下这是....吃醋了?

楚更:没有。

婉婉:明明就是吃醋了。

楚更:说了没有。

婉婉:吃一个死人的醋。

楚更:人死了,可是这个名字还在你心里。

婉婉:......

☆、廷议1

又是几日连绵的阴雨,细密的雨点将金黄色的琉璃瓦冲刷得不染一尘,又顺着金銮殿的重檐庑殿顶滴答到汉白玉的地面上,水珠四溅成花。大殿之中,龙椅之上,珠帘之后,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俯视众生。

拜赐匆匆早上朝,公卿前列尽金貂。接受完百官的跪拜,一天的朝会就开始了。

“陛下,太子殿下已经还朝三日了,怎么今日还不见他上朝来?”笏板很好的挡住了他的眼睛,一身紫袍的沈尚佑却躬身出列,朝着主座上的皇帝发了问。

这个沈尚佑啊,自楚更被立为太子之时就担任太子太傅,又兼是文渊阁大学士。这二十年来无论风云变幻,他顶着这个太傅的头衔,倒是已经看遍了朝堂之上的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太子自从那次在凤仪宫中用完早膳,皇帝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对刚刚还朝的太子用了家法。太子自回了东宫便闭门不出,到了那日夜间,突然背上的伤势加重,伤口溃烂生脓,又连着几日高烧不退,就连太医院的御医们来来回回跑去东宫都不知道多少趟了。

这事如今,可是已经闹得宫中上下,人尽皆知了。

“嗯,沈卿,朕怜惜太子伤重未愈,故命他养好了伤再来上朝。”将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放到朝堂上来诘问,沈尚佑的用意显然不在于此。皇帝心安理得地应付了他一句,就等着听他的下文。

哼,沈尚佑这只老狐狸啊,平日里对与太子无关的朝政一向是装聋作哑的,可是只要事涉太子,他哪回不是冲锋在前的。若是没有他时不时地在朝堂上拿太子说事,这十年来,朝臣们倒是鲜少有人提及,羲国还有一位在大相国寺中修行的太子殿下。

“储为君副,虽不及陛下是万乘之尊,但也是千金之躯。殿下之身体发肤,不仅受之于陛下,更系着天下万民。先前殿下代父修行,为国祈福,陛下也曾说过,太子于国有功。更勿论自古刑不上大夫。可是此番,因为几位御史莫须有的弹劾,竟至储君伤重至无法上朝的地步,臣身为太傅,深感惶恐。”

沈尚佑这个人,什么都好,学富五车,为人耿直,对太子也十分忠心,就是讲起大道理的时候,一本正经头头是道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介迂腐的酸儒。可是,偏偏他的话还真的全都是大道理,字字针砭起来,直刺人心,弄得朝臣们每次一跟他吵架,从这架势上就好像要先输掉半截似的。

“太子殿下领了家法之事,臣倒是也有耳闻。只不过既是家法,也就是陛下的家事,臣以为,无须放到这朝堂上来讨论。殿下养好了伤,自然就能来上朝了。”刑部尚书马一鸣向来与沈尚佑不对付,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马大人,储君身系未来之天下,如何只当是陛下家事。更何况,这罪名还是莫须有的。”

“正是因为储君身系未来之天下,为天下人之表率,因此御史言官,本就应该对储君之德行愈加严格纠察才是。御史弹劾是否得当,自有天子明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御史只是监督,向来没有因言获罪的。沈太人这莫须有三字,是在指责御史奸佞,企图陷害忠良不成?”此事牵涉到对御史的评论,御史中丞胡砚峦忍不住出言反驳。

“若是御史全然不调查实情,弹劾储君都可如此随意,那,与那些爱嚼舌根的闺阁妇人又有什么两样?”沈尚佑义愤填膺地反问道。

可不是吗?太子领的这一顿家法,不仅引发了今日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听说在京中贵女圈里也引发了不少流言蜚语。

有的说太子因为常年茹素,都将身体憋出一堆毛病来了;有的说太子不近女色,是因为有其他特殊的洁癖;最甚嚣尘上的便是说太子殿下与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两人乃是断袖。

“太子有疾”四个字,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就传出了无数个不一样的版本,简直比民间话本子里的故事还要精彩些。

尤其是,听说陛下还亲自派了太医院的太医常驻东宫值守,又叫福康公公亲自去传旨,赏赐了不少珍贵滋补的药材。

不论实情如何,总之如今京中的钟鸣鼎食之家,朱门富贵之地,对“太子有疾”一事,肯定是信以为真了。

谨慎恭敬之人,虽然心中笃信,到底不敢公然议论,只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此事。更让人气愤的是有一些宵小之辈、好事之徒,背地里已经开始拿这事做起了文章。

在沈尚佑心中,太子殿下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他对他最了解不过。太子天资聪颖,悲天悯人,是那样的浩如清风、芝兰玉树。一些背后拿着“太子有疾”编排的妇人之语,在沈尚佑听来不堪入耳,简直就是对太子殿下的侮辱。

☆、廷议2

“你!”御史中丞胡砚峦简直被这个老朽腐儒气的够呛,竟然把堂堂的言官御史比作爱嚼舌根的妇人,简直太过分了。

“父皇,沈大人身为太傅,与太子一向师徒情深,今日有此一问,也是人之常情。儿臣昨日,也特意去东宫看望了太子殿下。太子为自己不能早日还朝、替父皇分忧深感自责。父皇和母后舐犊情深,殿下也十分感念。”

晋王见胡砚峦有些气急败坏,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早已料到,今日廷议会有人将此事拿出来说,因此他昨日已经去了一趟东宫。

不论背地里鼓捣什么,面上这兄友弟恭的戏码,他和楚更倒是颇有默契的做足了全套的。

“嗯.....明省,太子是你外甥,怎么,你不说两句?”陈明省是先陈皇后的胞兄,太子亲舅,如今领着镇国公的俸禄,只是在朝中挂着一个虚职。

“臣......臣教子不善。臣下犬子,还要劳陛下操心管教,老臣实在惶恐。如今,怀瑜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还在跟太子殿下闹别扭呢。”

陈家二公子与太子闹别扭?嗯.....这不正印证了太子与侍读的断袖之癖?这两人之间......见过坑爹坑儿子的,国舅爷这个话,可是把外甥给坑了。

满朝的大臣们都是人精,几乎不约而同地从陈明省的话中咂摸出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别看陈明省说话似乎不靠谱,镇国公府却并不是靠祖荫和与皇家联姻而繁荣起来的。且不论镇国公府当年的从龙之功,又出了一位当朝陈皇后。陈明省虽是国舅,但却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便是先帝当年,也曾经夸赞他颇有治国之才。

只是,自从十年前镇国公被削了权以来,陈明省在朝堂上便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加之这些年来,太子不在朝,今上又将安贵妃扶上了皇后之位。辅国公府的权势如日中天,安皇后、晋王他们便时不时地对拥护太子的辅国公府和沈尚佑他们打压,陈明省才成了现在这样,唯唯诺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

“嗯。知情不报,怀瑜的这顿鞭子挨得不冤。回头,朕再命太医院送点好药去吧。”这出戏,皇帝看得差不多了。

“臣代犬子,多谢皇上恩典!太子殿下前两天,也已经着人送了好些药来,可是那小子硬气得很,非不愿意用殿下给的药。”陈明省赶紧跪地谢恩。

他也不看看如今是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竟然跟皇帝拉起家常来了。说起这些事来,国舅倒是比议论朝政的时候更能多说上两句。

楚彦真是替太子殿下有个这个不成事的舅舅而感到担心,他低着头,眼底嘴角流露出轻蔑之色。

到了散朝时候,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也渐渐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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