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他道:“公子对自己太心狠了,若公子还瞒着主上,有朝一日主上知道了,也不知道要伤成什么样子。”
润玉听了他的话,默然许久,点了点头。
他道:“好。”
他转了身,慢慢往回走,面上一片茫然。
他走着,听见逆云又唤他的名字,反应过来,转过头去。
逆云看着他,迟疑着问:“公子再没有别的事情瞒着主上了吧?”
润玉愣了片刻,神色微动,没有应声。许久,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的。”
逆云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扶他回屋后自行告了退。
润玉悄声更了衣,在斩荒身边躺下,闭眼。他怕自己身上太凉扰了斩荒的好眠,特意离他稍微远了些,却猝不及防被斩荒轻车熟路的一把揽进怀里暖着,接着睡。
润玉模模糊糊的看着他睡颜,笑着笑着便又落了泪。
他道:“我怎么一见你就要哭。”
他又在黑夜中那样注视了他许久,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合眼。
往事入梦。
往事如梦。
数十日前,紫方云宫。
润玉收回放在荼姚面前的手腕,笑的温和。
荼姚一愣,满脸戒备。
她看着润玉,厉声问:“你究竟来做什么?”
润玉环顾四周,也没见外,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道:“在下来同天后娘娘商量一件事情。”
荼姚皱起眉头,不耐烦道:“何事?”
润玉看她,轻声问:“我可有救么?”
荼姚一怔,笑的得意。
她道:“夜神原来是来求生的吗?也是,你如今痴痴傻傻,有些痴心妄想也不奇怪。本座不妨告诉你,你趁早绝了这念头吧。”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你绝不会有半分生机。”
润玉却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惊慌失措,他只是点点头,重又看向她,话语同样坚定。
他道:“我要有救的。”
不是乞求,不是慌乱,他只是那样淡淡的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荼姚听了,只觉荒唐至极,笑出声来。
她一边笑,一边问他:“你凭什么?”
当年的梓芬修行数万年,又师承上清天,灵力何等精纯强盛。就是如此,她也没能捱过她的琉璃净火。而润玉一向不得宠,未承名师,在修炼一事上全靠着自己摸索了这几千年,虽说是天资聪颖,也修成了天界运用水灵的众仙中的数一数二,但比起当年的梓芬还是差的远。更何况,润玉如今重伤未愈,就更不能同梓芬相提并论了。
润玉看她一会儿,竟也轻声笑了笑。他垂了眼,道:“娘娘自己想想,妖帝那边,您总要顾及的吧。”
他顿了顿,重复道:“我必须得有救的。”
荼姚笑的愈加放肆了。
她走近了去挑润玉的下巴,讥诮道:“帝王哪有真心?你是有几分姿色,却也不至于便能迷的斩荒毁天灭地、不顾一切了。你死了,他还有其他脔宠。”
她看着他,居高临下:“斩荒自然也知道你不会有救,是不会费心救你的。”
润玉静静听着,一双眼中古井无波。
他只是淡淡道:“那样才好。”
若一切的缠绵情意、细心呵护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反倒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