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看了他一眼,叹气。
他道:“殿下还是快回天界吧,天界有更要紧的事。”
可不好耽误人家的姻缘。
斩荒却突然道:“先别走,不是说赔罪吗?你带了什么来赔罪?”
旭凤沉默着扬了扬手,幻化出一壶酒同两个精巧玉杯来。他斟了酒,道:“略备薄酒,给兄长赔罪。”
斩荒冷眼看着,嗤笑一声。
他道:“火神以为自己是来做什么,上坟?一杯薄酒地上一洒,多少恩怨都一笔勾销了?”他摆摆手,道:“冤有头债有主,这账本座自会与荼姚好好算。你若要代她赔罪,本座可不认。”
旭凤看向润玉,润玉盯着桌子上的酒出神,室内一片寂静。
斩荒跟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朝着旭凤挥挥手。
“你先别烦他。”他道:“本座同你议件正事。”
旭凤又盯着润玉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跟着斩荒走了出去。
这一议便议了一个下午。
这一个下午,润玉就一直静静地坐在窗前,半边身子轻轻倚着窗框,看太阳。他从一碗药看到了另一碗药,旭凤才终于又走了进来。
旭凤走进来,也没有出声,只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静静看着他。
他不太一样了。
在他的记忆里,润玉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温润的端方君子,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他看得出,润玉的内心并不平静。
他坐在那里,明明映了满身的日光,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如冰如霜。
他走过去,躬身行礼,道:“兄长不高兴我来。”
润玉醒过神来,叫了声殿下,并未答他的话。
他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会儿那玉杯上的纹路,抬起头来看着旭凤:“逆云说你们有正事要谈?”
旭凤点头:“是好事。”
润玉听了,脸色却没有好转,他轻轻摇头,道:“未必吧。”
他又问:“他可曾答应你什么吗?”
旭凤道:“并未。”
润玉松了口气。
旭凤突然凑近了些。
他压低了声音,一双眼直直盯着润玉:“还有一事……我来之前,母神要我转告兄长,说她同意,要兄长记得守诺。”
他顿了顿,问:“兄长与母神,竟也会定下约定么?”
润玉反应了一瞬,又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笑颜,他道:“若殿下已完全承继了天后娘娘的衣钵的话,在下与您立约也是一样的。只可惜……您还没有呢。”
旭凤听了他这话,想了一番,没有想出什么他不会而他母神却会的功法。刚要再细想,润玉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酒盏推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润玉道:“我如今失了记忆,若代从前的我受了殿下的赔罪,未免越俎代庖了。所以,这杯酒,还是请殿下收回去吧。”
他看向旭凤,温声道:“这声兄长,也请殿下收回去吧。”
不做仇敌,也不做亲人。
便两不相干吧。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没再管旭凤。
天黑了。
他轻轻合上眼,思绪慢慢飘回白日,飘回紫方云宫。
他坐在荼姚面前,脸上没有怨愤,也没有哀伤,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