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也有私心的。
他伸手轻轻将润玉的脸扳正,满意的看见那双黑亮的眸子里除了那漫天的星辰以外,也有了他。
他的神色中除了惯有的无措与慌乱,又多了满满的依恋。
润玉此时便如同当时在忘川河畔那样牢牢的抓住他的袍袖,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浑身都发着颤,两片薄唇开开合合,最后也只重复的吐出了那句话。
他道:“我不要……不要忘记你。”
斩荒轻柔的吻上他的唇,无声的安抚着他。
他看着润玉在他怀里渐渐平复下来的样子,无声的勾起嘴角。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他想。
就像现在这样,他满眼都是他,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4
连着好几日,润玉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几乎是不眠不休,斩荒每每被他那一副一站起身来便眼神空茫身形摇晃的样子气的胸闷,几乎要忍不住去灭了彦佑。
看看他开的这个好头!
可他还偏偏就得忍着。
斩荒看了看身旁专心致志目不转睛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的润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润玉头发,掐着人下巴给他喂水,被一下拍开。
润玉被他打断,从那一人来高的书堆里抬起头来,揉揉眼睛:“今晚我想见彦佑。”
斩荒应了,醋意翻涌:“我推了所有事来陪你,你怎的不想见我?”
润玉看他那样,轻笑一声:“若不是陛下将人扣下了,我也见不着他。”
斩荒一愣,气闷。
这读了这许多书就是不一样了啊,都学会怼人了。
他偏头一眼扫到门口端端正正杵着的逆云,顿时更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在殿前努力站成一根笔直的竿子的逆云感受到自家主子有如实质般的怨气,顿感如芒在背,站的更直了些。
润玉又笑了一声,重又埋下头去。
前几日逆云扣下了彦佑,斩荒怕闹出动静来叫润玉知道,便强压下火气,结结实实晾了他几天。哪成想倒是逆云先沉不住气了,凑上来向斩荒请示该如何处置彦佑,好巧不巧叫润玉听个正着。
于是找个地直接把人打死的事是没戏了,不仅如此,润玉念着他母亲那头,连让斩荒动手打他一顿都不肯。斩荒最近一听润玉提“娘”这个字就心疼的不行,哪里说得出来半个不字,只得应了。
这不能杀不能打的,真真是活生生把仇人养成了祖宗。
斩荒想着气闷,见润玉又看的入了神,干脆起身出门,叫逆云提了彦佑去万妖堂见他。
他手里攥着那片逆鳞推开殿门,远远的见彦佑被捆的结结实实扔在地上跪着。他走上前去,将逆鳞拿在手里在彦佑面前晃了晃:“哪来的?”
这次他可不像当初审润玉似的那般随便了,他此刻板着张脸,一双墨黑眼瞳里暗流涌动、怒意翻腾,一举一动皆是威压,叫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彦佑倒也不慌,抬起头来与他直视,老实道:“陛下该知道大殿曾有个未婚的妻子,这便是找她借来的。”
斩荒了然,微微一点头,接着问:“谁弄的?”
比起刚才那个问题,这个更要紧。
润玉再怎么隐忍甚至软弱也是一条半点掺不得假的龙,他得是到了何种境地,才会叫人生生把逆鳞都给剐了去?
旁的事也许算作欺辱,他寄人篱下,无依无靠,难免要遭受。可这事关乎性命,已是戕害了,他不能不查清楚。
这事他问过荼姚和雷公电母许多次,都没有问出结果来。斩荒想着彦佑跟了簌离许多年,也许知道什么,为免天界那一帮人沆瀣一气混淆视听,便决定从他身上下手。
彦佑默然半晌,艰难道:“是干娘。”他顿了顿,叹道:“前尘旧事陛下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干娘当年实属无奈,大殿此前已然理解,也请陛下体谅吧。”
斩荒不曾料到此般回答,愣了一瞬,随即对彦佑道:“万不可叫他知晓!”
润玉此刻还不甚谙熟世事,怎么能想的明白此等事情?恐怕想来想去,只是伤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