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影响啊,哪有什么影响,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你听听这安静而又空旷的声音,我能是在公共场合吗?我必须在私人空间啊,私人,你知道私人的意思吗?」
「有事赶紧说,我着急刷碗去呢。」舒岩塞进最后一个饺子,摸着肚子倒在沙发上,饱暖就思睡觉,他希望许平川的电话能打得短一些,他还可以睡个完美的午觉。
「我跟你说,我现在,在我的店里,听清楚,我,的,店,确切地说是我,的,酒,庄。」许平川的得意顺着手机都能飘过来。
「酒庄?你这个富二代终于买了酒庄!在哪里?法国?意大利?南非?美国?银川?宁夏?山西?再不济昌黎也行啊,二代,你果然是二代啊!」舒岩揉着肚子用兴奋的语气调侃着许平川,他知道许平川对种葡萄这个事情毫无兴趣。
「你别寒碜我行吗?挺高兴的事情让你说得都没劲了。」许平川早已习惯舒岩偶尔抽风的性格也懒得和他争执:「我跟你讲,哥哥我啊,在江州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酒庄,卖酒的酒庄,虽然不咋大吧但是是我自己的一份事业。」
舒岩躺在沙发上对着阳光眯着眼说:「恭喜啦,真有你的。你也算是学以致用,不像我,哎……」
许平川说:「舒岩啊,不对劲啊,你这冷淡的态度,很不对劲。你居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兴奋得勃起,真的不像当初的你啊。生活到底是有何种磨难才把你的斗志淹没?你还是当初那个哭着喊着要和我去种葡萄的舒岩吗?」
舒岩想我倒是想生活有所磨难,至少有点变数,可是没有,都没有,唯一的变数只出现在深夜的电话里,而现实中生活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涟漪。温水煮青蛙才最要命,哪里还谈什么斗志。
「舒岩,结束你现在这种等死的日子吧。」许平川平静地说:「快来我的怀里。」
「滚蛋!」舒岩觉得许平川正经都不能超过一分钟。
许平川笑得开心,他说:「舒岩,说真的呢,来江州吧,来给我帮忙,我这里需要你,你现在还年轻,你就想圈在你老家一辈子?当然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也没有意见,可是这是你想要的吗?你自己很清楚吧,所以快过来吧,别考虑,直接答应。包吃包住,五险一金,以及完善的职业培训,我告诉你,我可是下了血本的,我是请了专业品酒师的。」
「专业的?」
「wset三级。」
「没有四级的吗?」
「别你妈扯淡,全国才几个四级?!你真把我当富二代用了?就这个三级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找来的呢,他答应负责选酒和培训这块,另外我自己也在准备考试的事情,我也要努力咯,止步不前的人没有前途。」
「我,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答应我,路费我报销,飞机票除外,请坐火车来,最好是坐票。」
「操……」舒岩拿着电话笑了,他说,「你可真小气,不是卧铺,我可不去。」
「就知道你会答应,爱你啊,honey。」
舒岩挂了电话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饭盒发呆,他想江州会不会有这么正宗的饺子。
午睡过后,下午的工作开始了。舒岩坐在电脑面前打开表格的时候突然发懵,他想自己中午是不是答应了许平川要辞职离开家去江州?
自己居然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
怎么和老板说?怎么和爸妈说?所以真的是要离开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去遥远的纸醉金迷的江州吗?
舒岩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草率,怎么许平川没怎么忽悠就答应了对方呢?
他发讯息给许平川说自己中午吃了迷魂药,神志不清醒,现在恢复了,决定再考虑考虑去江州的事情。
许平川过了好久才回复他:【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优柔寡断的毛病你什么时候就出息了。别废话了,一个星期内给我答复。】
舒岩看着简讯松了一口气,一个星期,有七天呢……够他慢慢蹉跎。
晚上回到家,舒岩换好了手机卡,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wset的相关资料。说真的,舒岩从心底里喜欢葡萄酒。他一直觉得葡萄酒是一个神秘而又有趣的东西,他喜欢去感受各种葡萄品种,各种酿造方式,各种酒庄厂牌,各种国家地区,各种年份等等这些要素交织而成的葡萄酒世界。如果可能他愿意去投身这份事业,不论是品酒师,侍酒师,酿酒师,或者最底层的销售他都想去试试,只要能接触更多更广泛的葡萄酒,他不介意以何种形式。可是在这个老工业城市,虽大却不开放,虽安稳但并不精彩,人们对于葡萄酒的认知还只局限于:干红,香槟。再多就无人知晓,也无人在乎了。过年的时候城市里也悄然开始流行送两支红酒来表现自己与国际接轨,可是清一色的都是超市里国产的厂牌酒,舒岩看着来往的解百纳就头疼。
当然少不了的是甜腻的「香槟」,舒岩小时候就曾领教过此小香槟酒的绝妙:像是低度的啤酒兑入了糖水,喝起来有点清爽有点甜,一向是小孩子的最爱。舒岩对这味道念念不忘,以至于后来第一次喝到真正香槟时表情痛苦而茫然。许平川说你是喝不惯这酸味?我还没有拿绝干的来折磨你呢。舒岩说不是的,是我儿时的期盼,就此破灭了。但是没想到这儿时的味道又开始在二三线城市的餐桌上复苏,打着香槟的旗号,注入着中国特色的调配。后来随着香槟或者说气泡酒的普及,这些特色香槟改头换面,变成了花样百出的「冰酒」又一次席卷了市场,当然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