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岩直挺着背坐在床上,眼眶胀得发疼,他也搞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难过,总之已经不是尴尬可以概括的情绪了,他拿着手机,浑身僵直。
终究在他眼里,他们就是这种关系吧?自己就是这种人吗?
是一开始就错了吗?是一开始就错了吧。
「喂,你又不说话,呵呵,你一不说话就是在害羞吧?哎,我觉得我很了解你欸,比你自己还了解。」
「你在哪里?别在大马路上耍酒疯。」舒岩告诉自己对方是个醉鬼,是个喝多了的疯子,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我怎么会在大马路上呢?你是觉得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做爱吗?哈哈,你想这样是吗?我告诉你,不行的,做爱这种事情,还是要两个人,在自己的空间,要不然被人看见了。我是无所谓,可是你呢,你那么骚,被人看见真的不好,我会不高兴,会生气。所以即使你是个变态,我也不会同意。」
「你再说我是变态我们就再也别联系了!你也不想和一个变态联系是吧?!」
「不,我就喜欢你这个变态。可是你能不能以后只和我变态?」
「我挂了,你自求多福吧。」
「等等,等等,你,唉,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的,可是你别挂,陪陪我,宝贝,陪陪我。别挂电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宝贝,别挂。」
「我就在家门口坐着,坐了很久,我头很痛,要炸了一样,我很难受,可是我不知道能告诉谁,对不起宝贝,你不是变态,你不是,我是……我要被自己逼到绝境了。我很想不去想,不去想某些人某些事情,可是你知道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地想起来,喝醉了可以忘记很多事情,但是也会想起很多事情,宝贝你明白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舒岩想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如果不明白,谁会甘愿当个别人嘴里的变态呢。
舒岩轻声说:「那你先开门进家,有什么事情我们家里说。」
「好,听你的。其实你跟我说,我就会做啊,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和我多说一点没有关系啊,可是你什么也不说……」
舒岩听见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估计是在开门,对方应该喝得不少,说话颠三倒四,反反复复,他一直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啊,我也很听话的。」
舒岩说:「是是是,你是很听话,那你赶紧进家门,然后喝水,洗澡,睡觉。如果你做不到这些,也可以不做,直接找到床,去睡觉,你还找得到床吗?」
对方又开始嘿嘿地笑起来,因为他的声音很低,每次这样幼稚的笑都会让人觉得很傻,可是舒岩爱死了这个声音。
「宝贝,你很急吗,这么快就催我上床,我也很急啊,可是我要脱光了才行,虽然我也喜欢穿着衣服做,可是我更喜欢光溜溜地躲在被子里听你叫。」
舒岩对醉鬼毫无兴趣,他只想把他哄睡着,当然这个肯定很难,或者把他哄到床上?好像也挺难。其实现在就可以挂掉了吧?对方已经进了自己的家门,不会有曝尸街头的可能。
「宝贝,你别总不说话,我很难受,心里空落落的,你不说话,我就更难受啊,我不想一个人对着电话自言自语,这样好傻……」
「你……」舒岩觉得揪心得要命,他很孤独,他也很孤独,大家都很孤独,可是孤独是可耻的,他们只敢在夜晚孤独,只敢在醉酒后宣泄孤独,舒岩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孤独,他又怎么去承受一个存在于电话另一端的陌生人的孤独呢?
「陪陪我,宝贝,陪陪我……」
舒岩轻轻地叹气,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今年就结束了,他轻声对着电话说:「我会陪你的……」
我会陪你的,只要你要我陪,如果这也算是陪伴的话。
那边也轻轻地笑了,他说:「你知道吗,我现在身上很臭,很重的酒味,我自己都嫌弃自己,可是我好累,没有力气爬到浴室了。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会嫌弃地推开我吧。」
如果我在你身边。
舒岩想都不敢想。
这太奢侈。
一个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有着好听声音的,喜欢逗他笑的,会耐心听他说话的同性,朋友?恋人?炮友?
怎么都好,都太奢侈了。
我怎么舍得推开呢。
「我会把你扛去洗澡的。」舒岩笑着说。
「你扛不动我的。」对方的声音清晰了不少,他说:「我很高很重,唉,也不是很重,我很标准唉,我有一百八十七公分高,你哪里弄得动我。」
「我力气大得很。」舒岩想起以前和许平川去拉葡萄,许平川的同学都围着夸他纯爷们,许平川说:「别夸,和骡子一样有什么好夸的,也只有舒岩傻了吧唧的还美呢。」
「不要,我不要你力气大,你力气太大,我怎么在床上制住你?还是说你在床下力气很大,可是到了床上就会被我操成一滩水?嗯,春水,啊,这样想,我就很喜欢了。」
舒岩想怎么喝醉的人还没有阳痿,他说:「醉鬼,麻烦你睡觉好吧,喝醉的人就应该在床上挺尸,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不适合你现在这个状态。」
「你小看我,你知道我现在没有力气,你觉得我操不动你了,呵呵,那你来操我好啦,用你的屁股来操我,快来快来,你来坐在我的鸡巴上自己动,我会乖乖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