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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男妓警察(傻子男妓警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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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男妓,警察

1.傻子

武尘有一个哥哥,大他两岁。

如果孤儿院里的人问武尘他的年纪是多少,他就会用手比一个五,指一下自己,接着再比一个七,指向不远处他的哥哥—武然,然后绽放一个傻气的笑容。

问的人也就不再问了,默默离开,一个傻子再好看也没有什么好问的。

武尘是在五岁的时候变傻的,他发了高烧,整整烧了一天,醒过来的时候智力就永远停留在五岁的水平。他的妈妈把他的哥哥连同他一起打包地放在孤儿院门前。

哥哥有时候会在武尘提起妈妈的时候,深沉地摆着一张小臭脸,然后跟他说,“虽然理解那个女人,但我不能原谅那个女人的抛弃。”

哥哥的话武尘听不懂,可他会跟着哥哥一起骂妈妈,好像多骂几句,哥哥就能开心一点。

武尘希望哥哥永远开心,哥哥却总是开心不起来。他老是把烦恼摆在脸上,烦恼他们能吃什么,他们能睡在哪里,然后把一张老成的脸拉得老长,然后跟一班同龄人抢吃的,抢晚上睡觉盖的毯子。

毯子最终会盖在武尘身上,吃的却大多被哥哥吃掉了。

哥哥说,“小尘,哥哥要吃得饱饱的,变得更强壮,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小尘。等哥哥变成大人,哥哥会买好多好吃的,都给小尘吃。”

武尘这时候会打开毯子,迎接进来的哥哥。哥哥比他高,比他壮,展开的胸膛像个熨帖的小火炉,武尘把脸贴过去,便被上面的温度熏出微微的困意。

他揉着眼睛,听哥哥用沙哑的声音给他讲睡前故事。

孤儿院里的读物总是残缺的,上面花花绿绿的插画会被孩子们撕下来藏好,这本边缘微微起卷的故事书也不例外,大幅的插画都被撕光,唯一剩下的图片是一朵在晨光中的玫瑰,玫瑰娇艳的花瓣上镀着一层薄薄的金边,显得分外的好看。

武尘很珍惜这张插画,把卷起的边角抚平,跟哥哥一起看着这张带着字和画的纸。

哥哥用他有限的词汇补充这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却也只是在重复地说一件事。一位独居的小王子和他种着的玫瑰的故事。

小王子浇灌他的玫瑰,陪着玫瑰聊天,玫瑰聆听小王子的述说,同时也在风雨中成长着。它们是彼此相伴的。

哥哥会在结束的时候说,“小尘漂亮得就像是个小王子。”

武尘就会紧紧抱住哥哥的腰,说道,“那哥哥就是我的玫瑰。”

哥哥会笑着挠他的痒,边挠边说,“哥哥才不做玫瑰,哥哥要做仙人掌,刺多扎手。”

玫瑰其实也是刺多扎手的,哥哥便就是个刺头,做事疯得很。傻子弟弟,疯狗哥哥,到最后谁也没能被领养,他们就这样扎手地活在孤儿院里。

在这期间,武尘爱上画画,他会捡着别人不要的蜡笔头,用被橡皮擦到起皱的草纸做画板,临摹那张玫瑰插图。画着画着,工具变成了彩笔和哥哥特意为他裁剪订成册的白纸,他画的图也像是直接从那张图画上拓印下来的。

这一天,武尘在画着玫瑰,画着他的“哥哥”。真实的哥哥从外面进来,热汗覆盖了他被日光晒黑的脸,有一层焦躁感笼罩着他初步退去青涩的英俊五官,他张开嘴叫住了武尘,“小尘...”他伸手拉住了武尘,掌心的温度像一团烧着的火,预示了他不稳定的情绪,他的声音也像一把正在释放的机关枪,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他们想把你卖掉,我们逃出去,不要在这里待着了。”

武尘被哥哥拉得踉踉跄跄,眼睛只能盯着身前高大的背影。哥哥看起来不像是七岁的人,哥哥...好像长大了,但他应该还是五岁的模样,他可以被哥哥牵住手,被哥哥抱着腰,然后他们通过墙壁飞跃出孤儿院。

2.男妓(一)

武然做了男妓这个活计是没有做出什么抵抗的。

当你只有那么一条路可以选。前进是生后退是死,那么为了生活下去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去做的,何况这种事不偷不抢,就是脏了一点,从这个人的床到另一个人的床,有时候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在厕所里,在树林边...但凡是没什么人在的地方都能成事

武然的第一次就是在一个小树林没有的,那时候他们刚从孤儿院里逃出来。他长得高,体格也够结实,即使真实年纪偏小,把年纪往大了说,也是有人信,只是在跟他要身份证时,他实在摸不出来,那个做登记的人多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把他记上去了。

武然找到的工作是在建筑工地上打零工,建筑工地会给他们解决食宿问题。

武然上工的时候喂了武尘早饭,小心叮嘱他乖乖呆在宿舍里不要乱跑,等他中午回来给他带午饭。

武然中午回来时特意给武尘带了鸡腿,脸上的笑意随着宿舍门的打开凝固在脸上。他乖巧无比的弟弟安静地坐在床上,有一只脏手顺着他白皙的脸庞暧昧地摩挲,油污泥垢黏在光洁的皮肤上,让人泛起牙酸的恶心感。在看到摸他弟弟脸的那张油腻的中年脸,武然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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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牙咬紧了,他走了进去,一拳打倒那个干枯的中年人,拿脚踹中年人的肚子,踹得中年人吐酸水,这样他还不解气,他拿起一旁的板凳砸向中年人的脸,直砸到那张脸凹陷下去,鼻血四溢,歪斜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为止。

武然的胸膛仍然剧烈地起伏着,他把一口浓痰吐在中年人的脸上,鄙视这些成年人龌蹉的思想。

这不是第一个向他弟弟打主意的人,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就想要把武尘卖给一个有那种倾向的商人,好换一大笔的资助,结果他们出逃了,这次也是,武然抓住弟弟的手,逃出这个还没有住过几天的宿舍。

老天爷总是会在人倒霉的时候应景地下一场雨,这种雨淋湿了他和弟弟,让他们像两只湿漉漉的小狗,满身狼狈的样子换取到了宾馆老板娘的可怜,她让他们留宿一晚,武然却是把弟弟托付给老板娘。

胖乎乎的老板娘给武尘吹头发,想要叫住冲出雨雾的武然,武然则回了她一句话,“大姐帮我照顾好小尘,我回来的时候会付清住宿的费用。”

老板娘叫不住武然,也差点拉不住想跟着一起出去的武尘。武尘明丽的杏仁眼蓄起了泪,嘴里已经带上哭腔,“哥哥,哥哥。”

“你哥哥过一会就会回来。”老板娘劝着武尘,武尘显得极为乖顺,他脑袋里已经有一个定式,哥哥不会抛弃他,哥哥只是出去了,就像在孤儿院的时候一样,在外面给他找吃的。

武然找工作的事并不顺利,他输在学历和黑户的身份上,没人愿意雇他这个连初中都没有完全毕业的十八岁少年。

武然颓废地坐在公园的长椅,因为下个雨,周遭的一切都是湿哒哒的。湿漉漉的椅子加一个湿漉漉的他。这时他还能放空思想去想,要怎么搞到钱,去偷,去抢,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饿到他的弟弟。

武然的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那人撑着一把伞,伞下是一张极为清瘦儒雅的脸,因为上了点年纪,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这些细纹由着笑的这个动作而被牵扯起,显出几分的和煦。

男人的声音也是很温和的,“约吗?”

武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搭讪他,诧异地抬头,“什么?”

男人脸上是微微的讶异,讶异过后是了然,他重新撑起伞,留给武然的最后一个表情是歉意的笑,“抱歉,打扰了。”

男人没能走成,他的袖子被武然拉住了。他低头去看武然。武然虽然羞赧着一张可以说是帅气的脸,但眼神却是害怕的,他似乎已经明白了男人的目的,在他看到周遭的环境,看到在树林的掩映下一对对纠缠在一起的男人。这里竟然是一个同性恋集聚的场所。

男人为什么叫住自己也有了答案,面对未知的恐惧,武然抓着男人袖子的手是颤抖的也是坚定的,“可以约,但是事后能给我一点钱吗?”

武然被男人带进小树林里。

武然的衣服被男人掀开,男人的手干燥中带着温暖的温度,在他湿滑的皮肤上激起一连串的疙瘩。

武然从来没有跟另外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接触,下意识地躲着男人的碰触,却换来男人更加小心的动作。男人的手极其的温柔,他像是在对待一件新鲜出炉的瓷器,这可能还称不上是瓷器,只是一件还未经历过烧制的泥胚,对应着少年初长成的青涩身体。骨骼是坚韧的,肌肉也是强壮的,光滑紧致的皮肤上满是年轻人的味道。

因为年轻所以什么都不懂,等被男人打开身体时,武然只会紧紧抓住了树干,面对突如其来的情欲。

第一次留给武然的记忆是微微的秋风和零星的雨,那双握住他腰的手有源源不断送来的体温,还有占据他体内带着脉搏的律动,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没有一丝疼痛感。

事后,男人给了武然一千块钱和一张名片。

男人说:“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

武然拿着卖掉自己第一次的钱去找武尘。这一千块钱着实让两个人松快了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里,武然又试着去找工作,找到的也是跟之前类似的没什么太大要求,只要有力气的活。

干这种活的人员太杂,总有一些色欲熏心的家伙会趁着武然不在,吃武尘的豆腐,一次两次,恰巧没让武然见到,但总有被他见到的时候,那时候他便是一只放出来的疯狗,会撕咬任何敢碰他弟弟的人。

打架之后就是逃跑,这一回武然已经逃跑出经验,在引来更多的人之前,带着他的弟弟离开是非地。

跑了一个地方就又得换一个地方,但每换一个地方,他们总会陷入一个怪圈,武然离开,武尘被调戏,武然回来痛打调戏武尘的人,最后两人落跑。

为什么会如此,究其原因,因着武尘有一张太过出挑的脸。他是一朵开在贫瘠土壤上的美丽花朵,有着玫瑰的娇艳,却没有玫瑰的刺。玫瑰尚可以蛰伤任何意图摘花的人,但他不能,他需要武然像护花使者一样护着他,而他们两个还只是做不到温饱的少年。武然要保护武尘,那就得丢了饭碗。

又一次从做工的地方跑出来。外面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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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雨下得那样大,逼得他们两个不得不停在一个遮雨的屋檐下。

武然看着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武尘,捏紧了口袋里的那张名片。他想到了给他这张名片的男人,男人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

武然抱着希望用公共电话给男人打去了电话。

那一头的男人声音还是如此的温和,“请问你是谁?”

“我是……那天……的……”武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发抖,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被拒绝。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可以有事,但他弟弟不能出事。

电话有短暂的停顿,后面那边的男人声音又柔和了一个度,像是认出了武然,“是你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能暂时……给我……一个住的地方吗?我们不会待太久……只要我能找到下一份工作。”武然怕给对方负担,把所有的打算都说,对方却不像武然想象中那样充满顾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具有包容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家住一段时间。我一个人住,不怕多加一个人住。”

“我还有……一个弟弟。”

“空房间还是有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在哪吗?”

武然报了地址,然后紧紧抱着武尘,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但是连他自己也是处于低温的状态,他又能温暖谁,反倒是武尘要比他的温度要高一些。

武尘回抱住武然,把自己的体温分给武然,他向武然投去小鹿一般的澄澈眼神,“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一个叔叔家。”

得到答案武尘就乖乖待在武然的怀里,两个人互相取暖,等到了男人过来的那一刻。

雨幕中有两束暖白的光从远方慢慢行驶过来,从白茫茫的雾中显露出样子,一辆车停靠在他们面前。

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撑着武然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把伞。灰蓝的伞面,橡木的伞柄。男人握住了伞柄,悄然地将伞倾斜到武然他们的那一边。

在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望过来之际,男人绽放出一个无害的笑,“我来接你们。”

3.男妓(二)

男人的家挺大的,三室两厅。在中央空调的管控之下,武然迎来一个能温暖起他的环境,但最快的升温方法其实是洗个热水澡。

男人给武然和武尘都准备了衣服。

武然在替武尘洗完澡又吹干头发之后,把清清爽爽的武尘塞进被窝里,用睡前故事哄睡了他。接着武然像是鼓足了勇气,敲响了男人的房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男人的声音简直就是温柔的具象化,轻轻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就像武然拧开了门在床前灯的白光之下看到男人那张脸一样,锐角多过钝角,线条极为的柔和。

男人在看书,并没有把过多的视线交给武然,所以他没有发现武然一副生怕自己后悔的样子就这样爬上了他的床,等他发现,他已经被人落下一个冒失的吻。

给了他这个吻的人正颤抖地解着自己的衣服,从见面就给他极深刻印象的眼睛里是破釜沉舟一般的决意,接着又是一个吻,带着少年热气,带着不易发现的挑逗。

男人拒绝武然的挑逗,他说,“我并不是为了这个才帮你,现在快点回去睡觉吧。”

武然被男人客气地请了出房门。他不懂男人为什么带他回来。目的是什么。

后来的后来,武然才知道男人是为了什么。第一目的是出于好心,第二个是找了两个为他排解寂寞的房客,屋子太大,人又太空,至于第三个原因,武然需要更久的时间才知晓。

在短暂的相处之后,武然知道男人叫什么做的又是什么工作。

男人叫习易,今年三十七,是一名大学教授,教的是什么,武然也不懂,他一个勉强初中毕业的人听不懂习易嘴里的漂亮话,但他知道习易是有文化的人,那一身身合身的西装正好配上他清雅的气质。

武然没见过能把西装穿的如此好看的人,无论是格子还是细纹又或者是纯粹一种颜色的三件套,都是那样衬习易的身材,细腰长腿,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他身上营造出一种学者的氛围。

武然在习易的默许下在他家住下了。他们两个有意识地撇去那一次的经历,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个当做知心好叔叔,一个赚得免费的住处。有了暂居的地方,武然就去重新找工作,想着找到了就搬出来,不要再麻烦习易。

习易却愿意让武然长住。大学的课程有时多有时少,空闲下来习易就会替武然照顾武尘,夜里的睡前故事也被他包揽了,到了后面,听故事的人成了两个,武然和武尘会睡在一起认真听习易讲那些狐狸的故事,那些山鸡的故事……那些个完满的童话。

时间在慢慢流逝,从不熟悉到熟悉,又从熟悉转换成半个家人,武然却依旧固执地想要寻找到工作,找着找着终于让武然找到个不错的活计,他把好消息告诉给习易。

习易正准备进厨房,纤细的腰身被宽松的家居服遮挡住,头发也松散地放了下来,清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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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眉眼舒展开,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他扎着围裙给武然两兄弟做早饭,听到武然说找到工作之后脸上是诚挚的恭喜。

“那今天晚上要不要庆祝一下?”习易的语气很兴奋,好像每一件值得庆祝的事都需要大操大办,他手上的锅铲无意识地舞动了一下,“我可以做一桌子好菜。”正巧这时候武尘从房间里揉着眼睛出来,习易拉过他的手,“小尘过一会跟习叔叔去买菜,习叔叔给你做你爱吃的的可乐鸡翅。”

武尘是个很好养活的孩子,几句话就能逗得他发笑,他的眼睛弯弯的,向着习易的方向点了一下头,“嗯……”

武然去上了半天班适应适应,下午就去给习易他们当搬运工,把超市买的食材都给提了回来,到家之后又给习易帮把手,处理那一桌子的材料,至于武尘他就抱着一个糖罐子在一旁当吉祥物。

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上了桌,做了一天大厨的习易开了一瓶红酒,给武然倒了半杯酒再兑上汽水,武尘的杯子里的全是汽水。

三个人的杯子碰到一起,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随后一饮而尽,再然后是开心地吃菜,武然还能在桌前跟习易说工作的详细情况,武尘就是埋头吃菜和喝汽水。汽水好像也能醉人,才喝了几杯,武尘就在武然的怀里咯咯地傻笑,嘟着油乎乎的嘴去亲武然的脸颊,一边亲一边喊哥哥,武然由着他胡闹,架着人进浴室,又架着洗干净的小家伙进卧室。

把武尘安顿好,武然又得伺候另一个黏人的醉鬼。

习易喝醉了正趴在桌子上,原本雪白光洁的脸颊彻底变成了红色。他醉眼朦胧地望向处于他正上方的武然,有一个名字从他的嘴巴里泄露出来,是他不敢宣之于众的感情。

“小杰……”

这不是武然第一次听到习易这样叫自己。他好像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或许他身上有一部分跟那个人很像,所以习易才会收留他。

这一次习易又把他错认成那个人,黏在他的身上。醉鬼是不是都喜欢乱亲人,习易正把细密的吻落在武然的颈项上,用粗重的鼻息喊他小杰。武然用对付武尘的方法把习易拖抱进屋子里,习易的吻却没有断,把他的脖子啃得红红紫紫的。

武然可不能让习易在明天后悔自己酒后乱性,强硬地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塞进被子里,手却没能从习易的掌心脱离。

习易的手握得那样紧,紧到完全舍不得放开他想要握住的那只手,哀求着,“别走……别走……不要走……”

这份哀求不是对着他的。武然到底不忍心毁了习易的梦,习易却先收回了手,仿佛他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理应要放手,所以他放开了,将自己缩进被子,就像缩进了逃避的贝壳里。

武然从习易的屋子里退了出来,躺倒在沙发上,迟到的酒意让他等不及回屋就先在沙发上凑合睡一下。他是被习易给叫醒的。

“小杰……”听到这个名字,武然就知道习易还醉着,醉在一场梦里,梦里有他思念了很久的人。武然配合习易做梦,听他说,“我们去电玩城吧。你说你想要去玩的,我上次没能陪你去,这次补上。”

电玩城?看习易的神情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武然继续陪习易演戏。他们出了门,在深夜的街道上闲逛。深夜的红绿灯没有数字的限制,永远是通行的绿灯,但武然没试过大半夜出来,不确定是不是可以直行,这一犹豫,让习易先走了出去。

变故也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走在前面的习易被一辆横冲而出的车撞开,身体在武然眼前宛若一片吹起的落叶,旋转着,飘飞着,血腥地落了地。

武然一开始是惊讶,紧接着就是恐惧,对习易安危的担心让他飞奔过去,半途中他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按趴在地上。

“放开我!”武然被好几个人按着,那些带着黑超的壮汉们按死了武然的身体,将他的脸死死按在柏油马路上。粗糙的路面划破了武然的脸,轻微的痛楚放大了武然的感官,他听到有脚步声的靠近,眼前出现了一双黑皮鞋。

站在他面前的应该是一个男人,那男人用鞋尖挑高了他的下巴,映入武然眼帘的是一张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脸。那张脸轮廓很深,在路灯的加持下,深刻的五官上充满了阴影线,威慑力十足地盯着他。

“听说你就是习易那个死同性恋的新养的小情人。”男人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好像当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把鞋子尖抬离了他的下巴,但又在下一秒将他的脸踩在脚下,“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男人用了死劲让武然的脸撵揉进地上的沙土,伤口上的激痛也不能阻挡武然听清楚男人充斥着鄙视的话语,“脏东西就该有脏东西的样,谁给你胆子直视我的权利。”

“给脏东西一个回收处理的机会。”男人说着宽赦的话,高抬贵手一般地放过武然的脸,武然想要冲男人那边咬上一口出气,身旁的黑超壮汉早就瞅紧机会控制好了武然,不仅让他不能动弹,还把他往车子那边拖去。

武然看着男人走到习易身边蹲下身子,男人的脸照旧带着狠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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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然却觉得那里面有着后知后觉的恐慌,恐慌于他发现地上不再动弹的习易。

武然被带走了,他见不到习易的结局,只是听到了男人飘散在空气中的嘶吼,“死同性恋,你给我起来!”

尾音凄厉至极,在武然的耳朵里脑袋里都形成了强烈的共鸣,即使他离开了那个地方,也依旧回响在他的耳边。

武然不敢去深想习易怎么样了,他也不能去想,带他上车的人敲晕了他。

4.男妓(三)

武然是被泼醒的。

冰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还未融化的冰块砸在他的脚面,他在冰寒刺骨的凉意中慢慢苏醒,先唤醒的是不甚清楚的听觉。

耳朵里是排风扇嘎吱嘎吱的转动声和模糊的人声。几个人在交谈着。

“boss怎么还不过来?”

“还在等抢救结果吧。”

“boss看起来还是很在意那个男人吗?”

“当然了,毕竟是boss的第一个男人,处子情结懂不懂,boss能不在意吗?”

大概是不能随便议论他们顶头上司的私事,所以那些交谈声越来越小,像一群蚂蚁在地上爬过,窸窸窣窣地逐渐消弭,因为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在靠近。

脚步声到了门外,里面的人噤住声音,等着外面的人进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的人齐刷刷地喊了一声boss,这时候武然的视野才算清晰起来,清晰地见到男人走到他面前。

男人是另外一个让武然觉得撑得起西装三件套的人,但那件做工精致的马甲上是大片晕染开的血迹,男人的鬓发上还有源源不断沁出的汗,眉间是紧拧起的刻痕。

“出去!”男人低声喝退了屋里面的所有人,不包括被绑着的武然。武然还因为冰水在打冷摆,所以等男人温热的手钳制住他的下巴时,他的感觉是如此的明显,明显地感受男人的手指顺着他的下巴直接滑到他青青紫紫的脖子上,指甲陷入了上面那些难堪的印迹里。

“习易对你可真热情,看他吻出来的吻痕,都快吮出血痕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预示出他不稳的情绪,武然正好撞在他枪口上,脖子上的皮肤被男人撕出了口子,“你肯定很想知道习易怎么样了。他没死成,现在正躺在icu里。”

“icu是多么烧钱的一个地方,我得花多少钱保着他,你可不能让我吃亏,他花的钱要算在你头上。”

“现在先让你赚第一桶金。”男人这样说过之后向外面喊道,“进来。”

出去的人又再次进来,所有人都进到屋子里时男人下了一道命令,“把地上那人给我上了。”

“boss这样不好吧。”

“boss我对男人硬不起来。”

……

“这是命令并不是请求。”男人这句话说出来,没人敢不按着他的意思去做。

武然不想去回忆那一天的细节,他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它在摇晃中散开的光圈,明亮的,柔白的,毫无侵犯性的,这样他才能忽视掉他身上正发生的事,忽视另一道视线,冷漠的,残忍的,夹杂着暴戾气息的眼神。

完事以后,男人按着武然的手指逼他在一份合同上按了指纹。那份油墨气息还没干透的白纸滑过他鼻子时,男人对着他讪笑,“要习惯这样的日子,因为以后会有男人排着队上你。”

自此,武然成了一件货品,由着货车送进送出,从这个人的床到另一个人的床,甚至连床都没有,有些人喜欢野外,有些人喜欢被围观。

他是商品,一切的一切都是客人要求的。

武然不是没想过逃跑,他太擅长逃跑了,但他身上有一道绳子掐在男人手里。男人慢慢在武然眼前掀了底牌。

男人这段时间的情绪一直是一串即将点爆的鞭炮,随时就会被火星子点起,他毫不客气地威胁起武然,“你是不是忘记你还有一个弟弟,你想要你弟弟陪着你一起过在男人胯下讨生活的日子。”

武然从以前就在避免武尘受到男人的侵害,如今他只能去屈服,屈服在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里,数着秒过活,想象有那么一天,他用刀子结果眼前这个男人,带着武尘继续逃离。

世间那么大,总有一个地方是他们的家。

没曾想,有一天,男人竟然带着武尘来找武然。

武尘第一时间扑进武然的怀抱里,像是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漂泊了许久的人终于能睡个好觉。武尘在哭过之后在武然的怀里睡着了。

武然始终不敢把戒备放回心里,他抱着自己的弟弟,满身刺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阴郁气息散了一些,但还是满身的阴冷,他勾着唇,“习易让我放过你们。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可能放过你们,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把你弟弟带过来。”

“你别想着跑,无论你跑去哪里我都能逮到你们,逮到之后你不会想听我说怎么料理你们。”

男人带着威慑的气焰走开,留下武然在原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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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他不能冒险,冒一个可能把弟弟赔进去的险。

生活还在继续,武然依旧过着早出晚归的日子,但他多了一件事要去做。出去的时候我需要叮嘱武尘不要乱跑,饭都在冰箱里放着,想吃就拿出来热热,如果想要什么,哥哥会在晚上买回来。

武然以为他会以这样的生活腐烂下去,在他还未完全腐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跟武尘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出头的年岁,衣着光鲜亮丽。在他穿一身鲜亮的休闲服出现在武然每天坐的货车上时,武然想到一个词,蓬荜生辉。

让整个车厢闪闪亮亮的是他出众的外表。瓜子脸狐狸眼,皮肤是那种堆金砌银养出来的无暇白色,鼻梁高挺,侧脸对着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按着雕塑捏起来的艺术鼻子。

漂亮的像尊艺术品的人一开口却是一副富二代的纨绔口味,“郑哥,听说这就是我哥要料理的人,长得还成,借我玩两天。”

这不是打商量的语气,是任性提要求的话。司机照办了,把武然交给了漂亮青年,青年把武然塞进自己的车里,吹了一声口哨,把一辆跑车跑出了开罚单的速度。

风驰电掣之下,武然还能模糊听到青年的自我介绍。青年叫秦浚,害得武然不得不以男妓身份还钱的男人叫秦杰,是秦浚的哥哥。

名字里带了个杰字,大概率就是习易口中的小杰。习易在爱情上栽在了秦杰手里。武然不知道的是,他的余生都将跟秦浚绑在一起,跟习易不同,那并不是爱情的羁绊,只是因为他离不开。

他再也不能实施他逃跑的本领。

5.男妓(四)

秦浚起初绝对是带着猎奇的想法去抱武然,比对抱男人跟女人的区别。

得到的结论是还成,或者说很不赖。

这些都只是武然的猜测,他在秦浚的那张大床上盯着坐在落地窗前的秦浚。秦浚正点着一根烟,他并未叼在嘴里,而是夹在手指间。烟丝燃烧出焦苦的尼古丁味道,这味道让武然觉得嘴痒。

他从床上下来,走向秦浚,一路上有不间断的白线从他腿上滑下,线条断在了窗台边。武然叉着腿半坐在秦浚腿上,从他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根烟咬进嘴里,凑近了秦浚的脸,“借个火。”

秦浚这次才把烟放进嘴里,跟武然来了一次烟吻。

两根相抵着的烟在快速地燃烧着,秦浚盯住武然的眼睛,对他说:“我觉得你床上功夫不错,想长时间包你,你觉得怎么样?”

伺候一个人还是伺候不知道多少人,这还用选吗?

武然用职业性的假笑应付秦浚,“您说了算。”随后他再一次吻住了秦浚的唇,他也再一次被秦浚压住,压在落地窗前。眼下是霓虹灯火,是车水马龙,喧嚣的夜却与武然无关,那只是他眼前晃动的景色,陪他度过一个晚上的时光。

秦浚是真的铁了心要包他,为此还挨了秦杰的一记耳光。当他顶着红肿的脸颊来到武然面前时,武然觉得自己见到第二个向他撒娇的武尘,一模一样的嘟着嘴要奖赏,奖赏是什么。奖赏就是在他和武尘的家里让秦浚对着他胡闹。

知道他家住哪之后。秦浚就拎着自己的行李入住,他总是这样的任性,任性得要所有人迁就着他。

武然必须迁就他,不迁就他,他就又得出去接别的客人,而现在他只需要取悦秦浚这一个人。

武然觉得秦浚现在还处于得到新鲜玩具的热乎劲里,在还没散去兴趣之前,武然是安全的。至于秦浚为什么会对他这个玩具提起兴趣,武然是在一次上床之后知道的。

秦浚不是武然的那些变态客人,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怪癖,他上床都是常规操作,顶多有些时候会用一些武然难以做到的奇特体位。可这一次,秦浚一进入他的身体,秦浚的手掌就自发地落到武然的脖子上,武然熟悉这个架势,这是窒息play的开端。

事情也正如武然想象的那样,手收紧了,空气被掠夺,武然眼前发黑,秦浚那张谪仙人一般的面孔也罩上一层黑气,仿佛突然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有些角度看过去你有些像我哥。”

这是第二个人说他像秦杰了,习易是怀念的口吻,秦浚却是迁怒的语气,“特别是这样翻起白眼的时候最像。”

秦浚说这话的同时松开了手,大量空气灌入肺部,让武然一时呛咳起来,他的身子还在秦浚的身下,在他的反复抽插中痉挛起来。

武然在那种濒死的快感中听见秦浚在说,“我哥是独裁者,而你在被我独裁着。”

原来他被青睐,都还是仰仗着秦杰这个人,习易是这样,秦浚也是这样。前者把他转变成了亲人,而后者又要把他当什么呢?

往后的日子里,武然发现秦浚对他开始有了强烈的独占欲,小到他要穿什么衣服,大到他要亲近谁。

这个屋子里除了秦浚,他还能亲近谁?当然就是他的弟弟—武尘。

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血脉相连,不亲近,难道还相互讨厌。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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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话,武然没必要说给秦浚这种被宠坏的贵少爷听。

秦浚却是固执地箍住他的腰敌视地盯着对面的门,对面的门里住着武尘,他在用一种看透了对面的人内心想法的眼神看着门上透露出来的黑色眼睛,他说:“他从来不是单纯用看哥哥的眼神看着你,我能看得出来他在嫉妒我,只是他傻,想不出来那股子情绪是什么。”

“说胡话。”武然也有一点恃宠而骄,讲话不经大脑,但他知道秦浚的心情不好,所以用一个黏黏糊糊的吻去讨好秦浚。

秦浚欣然接受,故意吻得很大声,为了给对面的人看,这是武然没有看到的情况。

他的一时疏忽为以后埋下了祸端。这个祸事来得那么快。

那天秦浚少有地回家过了夜,武然不用把武尘锁在屋子里,让他在自己屋里玩,他则是在沙发上补眠。

昨天的秦浚玩得很疯,消耗掉武然不少的精神,不知道秦浚什么时候会来,他又不想离武尘太远,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盹。他的意识是模糊的,不甚清醒地感觉到沙发的一边沉了下去,有人爬上沙发,有人靠近他,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唇上。他以为那是秦浚,乖乖地张开嘴,让对方的舌头进入他的口腔。

这个吻青涩得可怕,完全不像情场老手的秦浚该有的行为。难道是别人?武然的意识还像浸在水里,明明有了判断却醒不过来。

他的脸边突然带起一阵拳风,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再然后是秦浚暴怒的声音,“我猜的没错吧,你果然对你哥抱有龌龊的思想。”

一旦牵连到武尘,武然就有了醒过来的动力,他猛的睁开眼,看到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保护武尘已经是刻在武然骨子里的信号,他根本没有多想就冲了过去,像一枚炮仗一样撞进一头暴怒的狮子怀里。

秦浚本来就处于盛怒之下,但他还是接住了武然,等他看清楚怀里是谁,想要告诉他武尘都做了什么的时候,迎面就是一个拳头。

“你打我?”秦浚很委屈,“我哥都没有这样打我。”在看到武然把武尘护在怀里时,秦浚的火彻底燎原了,他扑过去想要从武然怀里揪出武尘,得到的自然就是武然全面的攻击。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那真的是一场毫无美感的厮打。两个成年男人在屋子里你一拳我一脚地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秦浚到底不是武然这种打过无数群架人的对手,他被压着打,他被武然用啤酒瓶砸脸,用那砸碎了的酒瓶狠狠地往脸上招呼。

碎玻璃扎进他的肉里,碎玻璃扎进他的眼球里。右眼上的剧透让秦浚发出凄惨的哀嚎,这声嚎叫终于逼退了充满武然脑袋里的热血。他楞楞地看着手里沾血的啤酒瓶,看着痛到在地上打滚的秦浚。

他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直到秦浚痛到昏迷,他才清醒下来。要叫救护车,武然颤抖着手用秦浚的手机打通了急救电话,害怕地都没能说清楚地址,电话就再一次响了,那上面跳动着哥哥两个字。

秦杰这个名字在武然脑袋里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就按断了电话,想继续拨通120,带着哥哥昵称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一次武然还是没有让它响了三秒以上就挂断了。

这次挂断下次还拨过来。循环往复了四五次,武然都想着接通电话告诉秦杰这边发生了什么,那边的秦杰却不再打来了。

武然深呼吸几口气,把抖着的手抓稳,再一次拨打120,这一次还是没能如愿地打通。他在打电的半途中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和门后面属于秦杰的嗓音,“小浚来开门,哥哥来接你去你的生日宴会。”

门把手没能完全拧开,是上了锁的,武然趁这个时间把武尘锁在他住的房间,关上门时,他努力对武尘微笑,“小尘,乖乖待在屋子里,等哥哥一段时间,哥哥如果超过一天没有回来,记得打110,警察叔叔会来救你的。”

砰的一下,外面的门被暴力踹开,武然挡在武尘的屋子外,直面走了进来的秦杰。

秦杰原本是笑着的,那是一个对于自己弟弟宠溺的笑,当他看清楚房子里发生的事之后,浑身的气势一变,那股阴冷霸道的气息让整个房子冷得犹如冰窖。

在他的目光下,武然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弯下腰抱起重伤昏迷的秦浚,指着武然,吩咐从外面进来的手下,“把他给我拖出去。”

武然被拖走,是那种抓住双腿的拖拽方式,地毯上被武然的手指抓出一道道的棱子,他被拖出房门,拖出躲在门后面的武尘能看到的所有地方。

武尘握紧了手上的儿童电话手表,液晶显示屏上跳动着110的号码数字。

6.警察(一)

接到电话时林旭文刚从一段长时间的放空里抽身出来。他想到了对他失望的爸爸,明明当兵的时候他还有晋升的空间,他却执意退伍。

他不是不习惯当兵那种严谨自律的生活,而是不喜欢他爸爸对他灌输要爬上去的理念。高层再好那也是在高高的地方,远离群众,听不到群众的声音。兴许在基层才更适合自己,适合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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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古道热肠的心。

为此爸爸摔了手中的拐杖,大喊不肖子,用手指头指着他骂,“那么喜欢干脏活累活,我就给你找这么一个转业的工作。”

爸爸在前面吼完,大哥在后面安慰他,“弟弟,爸爸说的是气话,等你干一段时间,哥哥帮你调到更好的岗位去。”

林旭文就这样开始了他片警的工作。

爸爸尽管很生气,到底还是疼他,给他分配的区域是最荒僻的,人烟稀少,人一少纠纷也就少,他基本上不需要做什么工作,而当值班的时候,本来要预备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留守,结果最后只留了他一个人在值班室。

林旭文接了那通打进来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XXX派出所,请问有什么事?”

那头的人呼吸很急促,像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事,一时半会也不能组织好语言,林旭文耐心地等着下文,接下来他便听到一个娇娇软软的像孩子似的古怪腔调,说古怪是因为嗓音的质感是大人的,“哥哥……”

恶作剧吗?

林旭文接到过类似的骚扰电话,以为这次也是这样,那头的人却着急地追问,“哥哥,是你吗?小尘有乖乖等着,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小尘好怕。”

林旭文犹豫了,这声音里的害怕不像做戏,那边继续发出可怜的啜泣声,在林旭文的同情心上一遍遍敲打着,理智也在跟他预警,但到最后同理心占了上风。

“哥哥会过去,小朋友能告诉哥哥你家在哪里吗?”

“哥哥你怎么会忘记家在哪里?”

“哥哥迷了路找不到家的方向。小尘你愿意告诉哥哥家在哪个方向吗?”

“好的,哥哥。”

见到那头的人情绪变好,林旭文叮嘱道,“哥哥过一会会打电话过去,小尘要记得在这个电话里指导哥哥怎么走。”

“嗯……”

挂了座机电话,林旭文拿了车钥匙,给同事送去他要出去的短信息,希望对方回来值班,然后他用自己手机打给了在座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他发动引擎,那边的电话也接通了,甜软的声音再一次填满了林旭文的耳朵,“哥哥你打过来了。”

“嗯,告诉哥哥家在那条街上。”不用借助导航,刚来的第一天林旭文就已经记牢了所有街道名称,只要对方报出第一个字,他就能熟练地打方向盘。

“哥哥,我忘记了。”

“没事,我们的家是个什么样子的。”

“我们家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树,哥哥说过到时候给我打枣子吃。”

院子,枣树,在这个地界上太平常了,并没有什么参考性,但林旭文还是打算试一试,他对那边的人说,“哥哥要去找小尘,小尘唱一首歌给哥哥加加油。”

清朗的嗓音开始唱起儿歌,在这样的背景音下林旭文寻找着对方口中的家。一个两个都不是,第三个的时候儿歌断掉了。

“哥哥还没来吗?”

“哥哥是路痴,方向都乱了,小尘再唱一首,唱着唱着哥哥就到了。”

儿歌一首接着一首不间断地唱着,在唱到第五首的时候,林旭文来到一间屋子外。挂着青涩果实的枣树羞涩地将枝丫伸出院墙外,寂静的环境里飘荡着的歌曲声渐渐与手机里滞后的声音重合。

“我到了。”

歌曲声停了下来换成喜悦的呼唤,“哥哥,你快点过来!”

“等着我。”

本着警察的职业习惯,林旭文第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拖拽的痕迹,泥沙上是散落着的血点子,血迹很新鲜,显然是刚发生不久的事,顺着血迹往前走能看到暴力损坏的屋子大门。

这时候林旭文已经猜出来这里发生过一次打斗,失败的那方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所谓的哥哥,现在这位哥哥应该是失踪了。林旭文打算给刑警队的打电话,里面的呼喊却一声大过一声,“哥哥,你为什么还不进来,小尘好害怕。”

嘤嘤的哭泣声让人无法忽视。林旭文给自己的鞋子套上垃圾袋,手上戴上一次性手套,进入案发现场。一进去便是扑鼻的血腥味,地毯中央有一大滩血迹。林旭文来不及细看,有一扇门因为他的响动而被人从里面拍打着,他知道了门后面关着一个人。

为了不给检查的同事们增加工作量,林旭文到处寻找钥匙,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挂着的钥匙。

他用钥匙打开门,门后面窜出一个人影,一个猛子扎进他的怀抱里,衣服的前胸上顿时湿了一大片。林旭文猜那是眼泪鼻涕,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对他控诉,“哥哥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小尘吓坏了,怕哥哥再也不回来了。”

“哥哥被坏人抓走了。”

“那个坏人好坏好坏。”

林旭文安慰怀里的人,大手揉弄着那个毛脑袋,大概是又一次把他认作是哥哥,怀里的人乖乖地让他顺毛,甜美的声线不再埋怨,倒是有点像是撒娇,“哥哥再多抱我一会。多抱一会我就不怕了”

“好……”林旭文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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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跟他怀里的人哥哥挺像的,身高体型差不多,更像的可能是声音,不然就不会在电话里认错了他。

当个知心大哥哥没什么不好的。能把人安慰好就成。

林旭文发现怀里的人好像是感受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氛,在他怀里发起抖,而他是当过兵的人,五感敏锐,他也觉察到屋子里进了别的人。

进来的人有意打扰屋子里的和谐,出奇英俊也出奇阴鸷的脸上挂着嘲弄的笑,他鼓起掌,“我只知道哥哥是做婊子的,没想到弟弟也是。这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还勾到这么一条大鱼。”

“你说你是不是一条大鱼呢?林家二少爷。”

林旭文转过身子,见到了爸爸叮嘱过绝对不能招惹的地头蛇—浚杰集团的当家秦杰,秦杰的视线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用一种会杀死人的狠毒目光盯着他怀里的人。林旭文有预感秦杰接下来说的话会恶毒无比,他用手掌捂住了怀里人的双耳。但这种方法的隔音极其有限,林旭文觉得怀里的人很清晰地听到秦杰说的话。

秦杰说:“武尘,你哥哥死了。我把他挂在墙上千刀万剐,片成一片片的。”

“你的下场也不会好的。”

“我要让你们都给我弟弟陪葬。”

恐吓的话让武尘在林旭文怀里抖成筛糠,林旭文保护意味浓厚地将人抱紧,这个动作落到秦杰眼里,他阴毒的笑换成了意味不明的调侃,“你还真把这个傻子当成心肝宝贝了。你要保护就保护吧,最好二十四小时都绑在你的裤腰带上,不然如果被我抓到了,我会让他去陪他哥哥的。”

秦杰声势浩大的来,走的时候情绪但是很平静。

林旭文刚想松口气,怀里的高温让他吓了一跳。

武尘发起高烧,一整宿都在烧,送到医院时,医生说这并不是生理上的,更多是因为情绪的诱发。

医生说要让病人的心情愉悦,不然这烧还是会再烧起来的。

林旭文坐在挂着盐水的武尘身边,握住他冰冷的左手,回应他梦呓一般的哥哥两个字,“哥哥在这里,小尘乖乖的,挂完这一瓶水就会好,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武尘的眼睛睁开了,雾蒙蒙地望着林旭文,不敢眨眼睛,恍若一眨眼睛他就会离开,而为了让他不离开,武尘紧紧抱住了林旭文,“哥哥不要离开小尘,一步都不要离开。”

“不离开,再也不离开。”林旭文自发地进入了哥哥这个角色,到了后来林旭文就会知道,武尘并不是错认他,而是认定他就是他哥哥。

这一切一切的起因来自于秦杰的那句你哥哥死了的话。

武尘的情绪世界崩塌了,他急需需要一个理由活着,一个暂时替代他哥哥的影子。

林旭文很庆幸自己有一部分与武尘的哥哥,这样他才能得到了哥哥这个称谓,成为武尘新的精神寄托。

不过这个时间仅仅持续了几天,持续到武尘病好的那天。

这一天等林旭文带着水果来看武尘时,那个在前几天还在他怀里甜甜叫他哥哥的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喊他,“叔叔,你是谁呀?”

林旭文体会到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7.警察(二)

林旭文解释自己是一名警察,这才让武尘放下了一些对他的戒备,从而换得少许的信任。

即使暂时得到武尘的信任,林旭文觉得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武尘还是把他当陌生人。

因为陌生所以才会用小兽一般怯生生的目光看向他。

这时候林旭文要做的就是让这只小兽从躲藏着的角落里出来。

“小尘,叔叔走了。”

房间里回荡着属于林旭文的告别声,林旭文却没有走,蹲在门的后面,看着另一个藏在黑暗里的人从躲藏的窗帘底下爬出来,趴在窗台,探头去看楼下的小道。

这是在观察,观察林旭文是否离开,没有确切看到人离开,但武尘的肚子响了,他把林旭文给他而他又藏起来的食物拿了出来,撕了包装袋,把里面的面包掰碎了塞进嘴里,最后连包装袋里的碎渣渣他都没放过,一口不剩都吃掉了。

他只吃了那么一个面包,明明他面前还有好多的食物。

他将食物分成两堆,他面前那堆的要小上不少,而另一堆已经垒出了小尖尖。

武尘小声说着,“这是要给哥哥的。”

这句话是林旭文没能听到的絮语,他身上还有本职工作,做不到一直陪着武尘,他想着之后给武尘找个照顾他的保姆,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等好不容易找到了,武尘又不肯待在房子里。

他把武尘安置在自己家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小小的人儿总是趴在窗框上,看过往的行人,眼底总是一阵期盼一阵失望,仿佛底下走过的人始终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林旭文能看出来武尘是在等他的哥哥。

武然,武尘的哥哥,消失在那间带了血的房子里的人。那里看着好似发生命案,可当他找到同事一起去勘察时,那里已经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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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过了,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件案子最后也只是结案成了一桩无头的失踪案。

武尘是不知死活的武然的遗物。

林旭文打算好好照顾武尘。

所以他请了人过来在他上班的时候照料武尘,结果却惹来了武尘的一阵大哭。

他哭得那般伤心,仿佛天塌,仿佛地陷,仿佛连最后的希望都握不住,是那样的绝望,“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

武尘已经改口叫林旭文哥哥。哥哥是一个很亲近的称谓,这代表了武尘对林旭文的戒备放松了,愿意将他圈入他小动物的生活范围里。

他紧紧地攥着林旭文的衣服袖口,要林旭文改口,把原来的决定否决掉。

“好吧好吧,我带着你,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武尘顿时破涕为笑。

自此林旭文把武尘带在身边,连工作的时候也带上,他在前面办公,武尘就在一旁画画,画玫瑰。惟妙惟肖的红玫瑰被摆在林旭文面前,林旭文爱怜地抚摸武尘的脑袋,“小尘喜欢画画吗?”

“喜欢……”武尘单纯地笑着,画笔又在画纸勾勒出一朵小玫瑰,“喜欢画哥哥。”

看武尘是真心喜欢,林旭文建议道,“那哥哥带你去学画画。”

“嗯。”武尘乖巧地点头。

林旭文给武尘找了私教,一对一教学,还把老师叫到自己家里来教。他是把秦杰说的话放在心里,但他不能长时间把武尘放在身边,因为已经不止有一个人问他武尘是不是走失了,林旭文解释这是自己弟弟,别人还不相信,说武尘看上去就有点智力缺憾,不好好在家待着,放外面真不怕走丢吗?

不能放外面那就待在家里,他又怕武尘寂寞,正好武尘对画画感兴趣,他就送武尘去学画,教的人是林旭文相熟的,会告知林旭文武尘每天里所发生所有的事。

第一次把武尘放在家里,武尘不愿意放开林旭文的手,圆滚滚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不是说好不要离开我吗,哥哥。”

“小尘乖,孙阿姨陪着你,你可以学到很多,到时候你就能画更多的哥哥,老是画一种样子的哥哥,你也会觉得没意思。”

武尘像是被林旭文劝服,恋恋不舍的进了屋子。

林旭文去上班了,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出现了戒断反应,开始无比思念那个黏着他的小家伙。他在微信里给孙阿姨敲去信息。

林旭文:小尘学得怎么样?

孙阿姨:非常乖的一个小孩,现在正在按着我说的在临摹画作。

孙阿姨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武尘正全神贯注地画着画,俊秀的五官摆脱了呆傻时的痴态,展示出别样的魅力。林旭文的手指流连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上。

他的小尘真好看。

林旭文的思绪突然停在那个他的上面。什么时候小尘成他的了。

他是不是越了界。

在林旭文反思的过程中,时间平缓地过去,武尘得到了孙阿姨的真传。

孙阿姨跟林旭文讲过,武尘是非常好的学画面子。因为他是无垢的,没有沾染市井的世俗气,像一张最好着色的白纸,学什么都不需要改变什么,只需要往自身里填充进知识。

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孙阿姨可不尽在朋友们面前的显摆。孙阿姨的朋友自然也是书画届的大拿,在小朋友面前忍不住会教上几招,当做是对晚辈的一点点小小传授。

武尘对于这些传授全盘接受,让这些大家们惊喜的是武尘即便在孙晓那里学了很多,在另一个人那里依旧是一张白纸。

白纸能最大程度的容纳颜色。

大家们开始争先当武尘的老师,传授武尘各种技巧,武尘也能学到杂而不乱,每一种风格泾渭分明的存在着。

武尘小有所成,他拉住林旭文要给他画人物肖像画。

林旭文乖乖坐着椅子上,他注视着武尘的每一个动作。沉浸作画中的武尘显得是那样的神采奕奕,眼睛是星光的聚合体,灿若星辰,引得林旭文不舍得放开目光。

他喜欢武尘,在不知不觉中,也是因为武尘对他的依恋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可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不能前进一步。

因为他是武尘的“哥哥”。

画在几天的功夫里画完了,武尘将画板翻转给林旭文看。上面画的是一朵玫瑰,主色调是粉白红,边缘用金线描绘。

林旭文不懂得玫瑰对武尘的含义,也没有能窥破画上面的奥秘。武尘说是他的肖像画,那就是他的肖像画。

这时候的武尘痴恋地用手指抚摸那朵玫瑰,抚摸那隐藏着的人像,喃喃自语,“哥哥……”

他的手指滑到他的署名时,心里油然涌出一股满足感,“哥哥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林旭文靠近武尘时被他抓住了手,武尘像是要宣誓领土的主权,狠狠地吻在林旭文嘴上。

这是一个霸道又青涩的吻,林旭文睁大眼睛,看到了武尘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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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瞳仁里那不是对哥哥该有的热烈情感。

同时他也能看出武尘看的人并不是他,而且透过他看着另外的人,或许那个人就是他的哥哥吧?

原来武尘是喜欢着他的哥哥吗?

如果他接受了,那么武尘是不是会喜欢他。这样想着林旭文闭上眼勾缠住武尘的脖子,全身心投入这个吻。

就当做是他的自私吧。

他冒认了哥哥这个身份。

他冒认了武尘对他哥哥的那份情。

8.尾声

美术馆里进行着一场特别的画展,画的主人是新晋的画家武尘。

武尘是个心智有缺憾的人,或许是因为心智有缺,所以更能关注画笔之下的画,他总能妙笔生花,画出各式各样,各种技法之下的玫瑰,于是展厅里挂满了玫瑰,最显眼的便是正中央挂着的那幅金边玫瑰。或许是因为用了金箔的原因,那朵玫瑰无论在哪个角度都炫目到让人无法忽视。

此时这幅画作下面站了一个人。绒线帽和围巾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小,五官精致,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清晨在叶边凝成的露水一般的清澈。

没人发现画作的主人已经出现在场内。武尘盯着那张画出神,他看的好像不是那幅画,而是去想那幅画代表的含义。

林旭文悄然出现在武尘背后,把他因为摘了手套变冷的右手握到掌心里,小心地温着。他顺着武尘的视线所在,笑着问,“这么喜欢玫瑰,除了家里养着的,平时手上画的,到了这里也还是想要来看看它们。”

“对啊,我喜欢玫瑰。”武尘讲话的腔调有种小孩子的娇憨感,话也说地直白真诚,“因为玫瑰是哥哥,我喜欢哥哥,所以我喜欢玫瑰。”

“哥哥喜欢我吗?”

武尘这样讨要告白的方式让林旭文有些招架不住,而且他也有一种这是他偷来的负罪感,武尘想要告白的人不是他,但是当他对武尘的喜欢盖过天平另一侧的愧疚感时,他的喜欢便被他说了出来,“嗯,哥哥最喜欢小尘了。”

“那哥哥亲亲小尘。”

林旭文有些害羞地在武尘香软的果冻唇上印了一个吻,就算没人看见,他的耳朵尖也是马上就红透了,然后他小声地询问起武尘,“小尘,你还要再看一会吗?”

“嗯...”哥哥在旁边,武尘要反反复复跟自己提醒,但他知道眼前这幅画里隐藏的人像才是哥哥真实的模样。他在那幅画面前待了半个小时才被林旭文牵走。

人潮散去,临到闭馆的时候,有一名特别的客人走进了展厅。

客人的身型高大,可能是因为拄着拐杖的原因,走起路来显得有些佝偻和狼狈。他先是在展厅的每一朵玫瑰面前驻足几分钟,最后才停留在那幅金边玫瑰之下。

他把他剩下的要来的时间都花在那幅画上。他看得很仔细,画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扫了出来,武尘特别的署名方式,一个圆圆的尘字,那还是他帮武尘想的签名方式。细节还有很多,包括了那幅隐藏着的画像。

看到那张几乎与他等比例复原的画像,武然被墨镜和口罩挡住的脸挡不住流下的泪。他的右手颤抖地想去摸那个尘字,可最终也还是没有那样去做,他唯一做的就是发出粗哑深沉的叹息,“我的傻弟弟,我的小尘。”

这时候展厅外的玻璃门被人敲响,武然看向外面。外面有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伞面正好挡住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有着睡莲一般清新雅致的轮廓。可当伞面向上抬起,露出那双狐狸眼时,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双眼睛里有一只义眼。义眼再怎么逼真,毕竟是不会动的,当其中一只眼睛转动了方向,而另外一只眼只是凝固的眼黑和眼白,加之那双眼睛的主人射来了威慑的眼光,武然不敢在展厅里多待了。

他撑着拐杖走了出去,一出去他就把秦浚抓住手,

被秦浚拉进车里面,武然可以说是非常乖巧温顺,因为他知道他没有什么能力能跟秦浚抗衡,何况他还掐着自己的软肋。他分分钟就能灭了自己和小尘。早在他丢失了一条腿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秦浚让司机把车开出去,车在高架桥上行驶,武然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他安静地看着秦浚美好的侧脸,这样好看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缠着他不放,他不难看但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而且他还曾经是男妓,那么脏的一副身体有必要像块宝一样抱着吗?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许久未曾见过面的弟弟,虽然只是远远的一面,但也足够让武然心情震荡,他没发现自己把心里所想的都说出来了。

秦浚反问武然,“你弄瞎了我一只眼睛,难道不需要把你下半辈子赔给我吗?”

“没错,那都是我的错,我不也用一条腿抵了你一只眼睛。”武然想起他被吊起来暴打还一阵后怕。那是被一群人活生生地打断了一条腿,可打断筋骨的痛比不上之后被一个人放置的恐惧。他感受着生命随着疼痛的麻木一点一点流失掉,他能感觉他的骨头在慢慢长歪,在清醒中意识到他残废了。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子气闷,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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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奈,而他当听到秦浚的话,心中的愤恨也得咽回去。

秦浚的哥哥是个魔鬼。

秦浚说:“那是我哥哥要的代价,如果不打断你一条腿,我哥是不会放过你的。”见到武然又变乖了几分,秦浚伸出手把武然的手抓进手里,说出让他安心的话,“那是因为我昏迷了,才让我哥有机会打断你的腿,现在我醒了,我会护着你,当然也会护着你弟弟。”

“你每个月都可以知道你弟弟的近况。”秦浚又在加让武然动摇的筹码,感受到武然有了松动的迹象,他问出至关重要的一句话,“你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好...”

武然知道他的回答让他以后只能在照片和视频中见到弟弟,但是知道弟弟生活得幸福美满就已经足够了。

就像武尘跟林旭文回家那样,武然也回了秦浚的家。

自此,两兄弟难有再见的机会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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