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会。。。看上他吧?”
“契爷。”佛恩笑了,“我这辈子都是您的人。”
颂猜眼中似乎有一抹流光划过,很快又浑浊下去,咳嗽了一声:“乖,别对那只狐狸动感情。”
“陈大哥,你看台上那个大个子,闪地再快些就不会被扫到了!”佛恩叽叽喳喳地拉着陈琛,陈琛很无奈看着他,佛恩绝大多数时候都像个孩子,这两天他说要当好“导游”就真地带着陈琛玩遍了清迈,陈琛有时候都怀疑那天晚上见到的心狠手辣的佛恩不过是自己臆想。他对泰拳兴趣不大,但不得不承认这场黑拳比外面的精彩,一个重量级的西方拳手,愣是被个精瘦的泰国黑小子揍地左支右绌连连退避,一身纠结的腱子肉已经挂彩不少,黑小子猛地挥过一拳,避开正面的硬拳,从左下方直击而上,正中对方眼眶!鲜血喷涌出来,大个子惨叫着捂着眼睛向后踉跄,像是被一拳震碎了眼球。
“好!”佛恩跳起来,和周围的人一样起哄叫好,“赢定了!”
一场力量和技巧的对抗——黑小子一拳能有两百斤的重量击碎洋人的眼睛?赢了?未必。陈琛一摇头,轻声道:“不。”
一片欢呼声中那个西方人在即将摔下台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身跳起,带着满脸的鲜血虎吼着连连砸向已经松懈下来的黑小子,所有人都惊呆了,鸦雀无声中只听见拳肉拍击的沉重声音——黑小子在躲过了开头的三拳之后,轰然跪地,硬生生地承受一记又一记的重拳!直到裁判最终吹哨,那个洋人才停手,摇摇晃晃地举起手来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几个人上来,把瘫在台上的黑小子扛了下去,从他□的胸膛上已经看不见呼吸的起伏。
这大个子拳真重,这么一来,只要在赢一场,他的奖金会是个天价——陈琛挥挥手,属下弯下腰来:“琛哥。”他刚耳语了几句,就听一旁的佛恩兴奋地挑起来:“琛哥,我要上去打拳,一场,就一场!”陈琛还来不及表态,佛恩就像猴子似地跳上去了。
那个洋人还被人簇拥着包扎眼睛上的伤口,司仪就开始鼓噪大家下注,赔率已经上到了一赔十,陈琛看着台上跃跃欲试的佛恩,身边的空位忽然有人坐下:“陈生,幸会。”
陈琛左右看看,带进场子里的两个保镖都已经暗中被人制住,看来是尾随已久。
台上铃地一响,拳赛开始。陈琛偏过头,一笑:“宋哈先生是要劫持我么?”
宋哈是一个高大黝黑的本地男子,穿着地摊上随处可见的花衬衫沙滩裤,脚上趿拉着一双半新不旧的人字拖,他吸了一口手里的芒果汁,搓搓自己的鼻子:“陈生你站在我父亲那边与我为敌,我很伤心。为了能和你一诉衷肠我只能出此下策啦~”父子俩的中文都叫人不敢恭维。陈琛冷淡地道:“宋哈先生‘诉衷肠’的方式是拿刀架在人脖子上?”
“刀?where?”宋哈夸张地耸耸肩膀,“现在不兴打打杀杀啦拿刀做什么?我是怕父亲的人碍事~”
“那你要和我说什么?”
“陈生不就是想在泰国找个拍档大家做生意么?父亲有钱,我有人嘛——你和我合作,等这儿是我一个人的了,父亲让你几分利,我翻倍给你!”
陈琛眯起眼,言简意赅:“不。”
宋哈怔了一下,周围的属下已经愤怒地围了上来。
台上拳脚生风,台下剑拔弩张
宋哈一扬手,压下了声浪,很诚恳地说:“陈生还在记恨四季酒店的事——我向佛爷发誓,真的不是我下的手!”
“是么?”陈琛凑了过去,宋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他照面,有些诧异于他全然不似黑道大佬的长相,但下一瞬间就说不出话了。陈琛靠他极近,俩人的大腿几乎是叠在一处,不同的是陈琛的右手插在自己裤袋里,握着他的极地银狐。
“起来。”陈琛道,“麻烦宋哈少爷护送我出去。”冷冷地环视全场::“都让开!”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陈琛裤袋里抵着他的腰的枪口所散发出的寒意,宋哈只好站起来:“我既然敢到这堵人,外面肯定早布置了人手团团围住——你觉得你逃的出去?”
陈琛轻轻伸手揽过宋哈,陡然用力,掐住宋哈的脖子,看着他脸红脖子粗地喘气挣扎,迷人地一笑:“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我逃不出去也一定得拉你垫背——宋哈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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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第三章
陈琛挟持宋哈退到了外面,宋哈的手下里三层外三层地步步紧逼,路上尚有的行人早躲光了。宋哈被勒地难受,扭了扭脖子:“你这么抓着我也不可能走多远,清迈不是香港,你路不熟——你不如放了我?生意不成仁义在么,谈不拢也不必要人命啊。”
“想要人命的似乎是你。”纵使陈琛见惯了大场面,此刻被这么一大群荷枪实弹凶神恶煞的打手团团围住,也有些发憷,宋哈赶紧摆手:“不不不,陈生放了我,这事就这么罢了,我保证不追究,陈生中意和谁做生意就和谁做生意——”感到顶在太阳穴上的枪口又陷进肉里几分,宋哈急道,“陈生,谁都知道你枪快,枪准,你要杀我就像翻过手掌一样容易——可你的手枪是左轮!左轮!你只得六发子弹你没空换匣就会被扫地像马蜂窝!放了我,我向佛爷发誓,我不追你!如果违誓,我,我,我生儿子断手断脚,我自己也不得好死!”陈琛深吸口气,五指一拢,小巧的极地银狐已经被纳回掌中,在他背心一推,“走!”自己也不敢耽搁,转身就跑。
宋哈一个踉跄,转过身来,看着陈琛的背影大声道:“陈生,忘记话你知道,不是每个泰国人都信佛的!——给我追!”
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挟持,他的脸往哪里搁!
陈琛根本不敢回头,虽说他也没觉得宋哈是个多讲信义的君子,但是他们这样的捞家,似宋哈这样当众胆敢反口的怕也少见,难怪能把老子逼地就要走投无路。
身后开始有零星的枪声,陈琛跃进一旁的壁角,扬手就射,冲在最前的男子应声倒地,但后面的人视而不见一样蜂拥而上,陈琛知道手枪已经没用了,只得挥拳揍向来人,耳侧同时又是数道拳风袭来,他偏头躲过,左腿一扫,将人踢飞出去,砸在同伙身上,俱是跌趴在地——但陈琛收脚的时候却觉得腿根一痛——他知道自己不善械斗更不善持久,他不敢恋战,瞅准这个时机窜了出去,身后的叫骂声却愈演愈烈,陈琛跑地不辨方向,此刻转进一道小巷,前方几盏昏黄的路灯,道路迤逦不知通向何方。他换了口气,腿根已是有些发麻,却在此刻发现路边停着辆游客常坐的minibus——此时,此刻,出现这么一辆车?陈琛无暇细想,身后追兵杀到,他牙一咬,直觉地跳上黑幽幽的车厢——追地最紧的打手已经挥棒袭向他的背心,黑暗中忽然有只手拉了他一把,他扑进车厢深处,起身再看时,就见那人一记铁拳挟着风声直袭追杀者的面门!陡然一声变调的惨叫之后,就见那个人高马大的泰国人向后仰着瘫倒,脸上像开了染坊,紫白红黑青五色俱全,那脸竟是被打烂了。
那人重重地坐回位子,对着已经吓傻了的司机命令道:“go!”
陈琛咳一声,爬起身,扣好了自己的领口袖扣,等穿戴齐整了他才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这么巧?”
裴峻哼地一声笑了:“我说我来旅游度假的,你信么?”顿了下,他在摇晃的车厢里慢悠悠地道:“我就特地等着救琛哥一命,好让你欠我人情呢~”
陈琛在黑暗里露齿一笑:“那我要怎么谢你呀?”他前倾身子,望进着他的眼:“以身相许啊?”
裴峻微一晃神,随即冷笑道:“你这千年老狐狸,谁敢要?”他转转手腕,靠向椅背:“我来清迈公干的,刚下飞机就听说你也要来这搞风搞雨——今晚收到风,宋哈要对你下手,就到这转转,没想到还能看到琛哥差点客死异乡的奇景。”
陈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也蛮伶牙俐齿的嘛,我以前还以为你结巴才三句放不出个屁来~”
“你!”
巴士司机车他们到了老城区,就死活不继续了,裴峻知道他是被刚才的事吓坏了,离他们越远越好。清迈老城的城墙外围绕着一道护城河,沿岸便是清迈有名的夜市,游人如织灯光如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任何黑社会都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下手。于是裴峻多给了司机一千泰铢,算是给他压下惊,两个男人跳下车都有些怔忪,异国他乡,俗世繁华,二人对此,都已颇为陌生了。
因为今晚,清迈难得没雨,这块地方就更显热闹,二人沿着护城河,皆是小心翼翼地侧身走,生怕挤压到人又或者自己被撞下河去。
“这里像不像庙街?”陈琛被一个背包客撞了一记,让到一边,感叹道。
“不像。”裴峻毫不犹豫。
陈琛嗤之以鼻:“答地倒快——你一个海归,美国西点的高材生,去过庙街么你!”
“我十岁前跟着阿妈在那混的。”裴峻瞪他一眼,“至少现在你和我,在庙街,就没可能并肩站在这,点评这两个地方象与不象。”陈琛仰头想了想他们联袂在庙街登场后引发的乱像,没由来地决地好笑,一笑又牵动了方才斗殴留下的伤口,他龇着牙,啧了一声。裴峻在旁看见了,嘲道:“我当你一步步坐到这个位,身手有多了得——几个马仔而已,就这么狼狈。”
耐力和力量不足,一直是陈琛的心病,这么些年来无论他怎么练也跨不过的关卡,以前方扬还在的时候就常打趣他,让他“认命”,他这么个身体素质,能拿的稳枪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身手功夫,那都是妄想。他记得当时他也是笑,点着头说“是啊,那只能靠你护着我啦。”人后他却没日没夜地练枪,整整十年——他不想输给人,任何人。于是他拉下脸:“别以为似你这样四肢发达就好,不就是拳头重么?黑市里打泰拳的哪一个拳头不重?”
裴峻看了他一眼,一扬头:“那要不要比一下?”
“比什么?”陈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在香港已经绝迹了的小摊,驾着顶半旧的仿真气枪,隔个五米立着三个环形靶子,下面还摆放着一排对应靶数而得的奖品。
“比这个???”陈琛额头顿时三道黑线下来。裴峻一笑:“这是移动环形靶,速度当然跟我们平常练的不能比——我们就比谁能在靶子移动的时候,用一枪同时击中三个靶子。”
陈琛扯扯嘴角:“输赢有什么彩头?”
“我好彩赢了的话,你把你的枪给我。”见陈琛脸色丕变,裴峻耸肩道,“知道你舍不得,说笑而已。谁输了谁请吃宵夜,琛哥不会小气到这都不行吧?”
“任食!”陈琛把脸转开,才猛地反应过来着了人家的道——自己这是先承认自己输了——于是很迅速地又回头补白了他一眼。
裴峻飞快地把面前最后一点芒果饭吃干抹尽,抬头看了陈琛一眼,安慰道:“哎,琛哥,我也是胜之不武。我从小就在这种摊上玩枪玩到大的,这种玩具枪和您平常拿的,那是两个世界,您输是正常的——”看见对方的脸有越来越似锅底的趋势,裴峻还是决定换个话题:“我能多叫个果汁吗?今晚吃多了,口渴——”转头就让老板做一杯mango sha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