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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闫峙到家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不言不语,自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裴忆钦一见他,就察觉到他周身笼罩着异常低落的情绪,可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出言安慰,就被关在了门外。
睡前他又尝试敲了一次门,门开了。房间没亮灯,窗帘拉得死,闫峙背后一团黑漆漆的,裴忆钦不多想,急匆匆迈进门,生怕只进去半个身体门就压了过来。
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他僵在原地,像是被防尘布所遮蔽的雕像,不光眼睛失灵,耳朵也不管用了。他感受不到闫峙的呼吸,比起寂静反而觉得格外的吵闹,如同置身于人海之中,喧哗沸腾,潜意识里无法激起对熟悉事物的悸动。
怎么会呢?
闫峙的手碰到他手背时,他抖了一下,心底冒出一个冷酷的声音告诉他不要紧张。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他默念了一遍又一遍,脑袋一时炸得嗡嗡作响,久违的眩晕感从四面八方包绕而来,移动的脚步都发虚。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闫峙走,下膝撞到了床沿,这才松了口气。找到了支撑点,他垂下头小口小口地吸气,等待幻觉从眼前慢慢消失。
等如梦初醒一般的回到了现实,不知何时闫峙的手臂环过他的腰,把头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抬起手拍了拍闫峙的后背,后知后觉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惭愧之情堵在了他的嗓子眼。
他不知、不该、不想发问,确确实实是懦弱吧,总之他当了一个哑巴。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了,他的肩膀和手臂都酸了。究竟要这样拥抱到何年何月?
想必他有天生抗拒赤裸的亲密关系的基因,小时候他无法回应家人对他的爱,长大后嫌痴缠的恋人烦,即便是小百用稚嫩的嗓音细声告白——“我爱你爹地”,他顶多勉强一笑,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麻木。
精确到此时此刻呢?闫峙什么的都没有说,或许说过了而他错过了,结束了这个糊涂疲惫的拥抱之后,他该做何反应呢?
没一会,闫峙松开了手,松开的一瞬他突然为自己的反常感到有些许尴尬。他压抑太久了,像一个任由他人发泄的沙袋,你一拳我一脚,前后夹击,揍得他鼻青脸肿,血肉模糊。
那一晚确实有他故意引诱裴忆钦的成分在,但是他料不到会意外怀孕,他不想堕胎,不想孩子生来下没有人爱,于是固执己见,演化出了现在的局面。凌永诃说的不错,本该结婚的是他们,倘若他没有怀孕,即便他如何的抗拒挣扎,那都是改变不了的结果。
在向父母坦白孩子的生父是谁之后,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厉斥责,父亲要把他赶出家门,母亲则是气得晕倒然后送进了医院。
最终他还是赢了。其实谈不上什么赢不赢的,父母的一句妥协轻飘飘地落在耳朵里,那滋味可比直面羞辱难受多了。
婚后生活比他臆想中更加的不尽人意,裴忆钦太难亲近了,笑不似笑,真怒不怒,把一切都在沉默里解决,绝不给闫峙一点见缝插针的机会。
难道爱上他,就会丢掉尊严吗?
所以过去很多时候,闫峙都在想付出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他们能结婚是由一个偶然碰撞到一系列偶然所产生的化学反应,至于这个实验有害还是无害,时间还且没有给出答案,但还是能从过程窥探出一二——无论情感交流还是肉体交流无一不失败。
好在上天给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闫峙为此感到卑劣的庆幸,并祈祷裴忆钦永远、永远、永永远远都不要想起过去的事。
想到这,他突然格外的难过。
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摸上了他的脸,他头一回发觉裴忆钦的体温原来和普通人差不多。柔软的嘴唇跟着贴了过来,像棉花糖,含在嘴里要甜化了。
闫峙勾着他的脖子,两人一齐倒在柔软的床垫上,他们相互抚慰着,衣服太是碍事了,上衣脱了干净胸膛贴着胸膛,但下身勃起的阴茎还隔着裤子相抵。
裴忆钦要扯下他裤子的时候,闫峙猛得反应了过来,死死抓着裤头。
“不要吗?”裴忆钦的膝盖在他的胯间徐缓有力地蹭动着,这句轻声呢喃太诱惑了。
几个小时前刚释放过的性欲,再度喷涌而出。闫峙湿了,湿得一塌糊涂,裴忆钦再说两句话他可能就要潮吹了。
隔靴搔痒带来的快感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他想要男人鸡巴的插入,想要直白激烈的性交。想要啊,要疯了,为什么啊?明明和爱人做爱是一件如同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但是他居然需要如此的处心积虑。
裴忆钦没有强迫他继续,而是偏过头亲了亲他的脸,两瓣嘴唇沾上一片湿润,轻轻抿了抿,舌尖又涩又苦。
“怎么哭了?”
怎么哭了?他泪腺发作的时间好像有问题,原本没有性高潮他似乎真的哭不出来。怎么现在哭得这么莫名其妙?像是在求可怜。
裴忆钦一点一点抹掉他脸上的泪水,脸颊贴过他的脸颊,说道:“不做,我
', ' ')('就这样陪你好不好?”
眼泪越流越汹,这失控的情绪在黑暗中野蛮生长。他用尽身体所有的力气抱紧了裴忆钦,曾经他有勇气来搏一搏所谓的一见倾心,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搏天长地久?
“你知道吗...我不想失去你,也不要失去你。”
裴忆钦的手摸到了他脖颈挑动的脉动,好像触到了生命最鲜活、最脆弱的部分。
“我现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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