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觉得被欺侮的人失去了尊严。”他对她说,“已经发生的事,你不用刻意记住,也不用刻意遗忘。如我说的,一个噩梦而已,梦醒了就好了。”
沐溪隐被他牵住的手暖暖的,又问他:“你有没有发现我其实很幼稚?”
“幼稚又怎么样?谁都有幼稚的时候。”
“你也是?”
“我做过的幼稚事已经数不清了,如果一一去在意,太浪费时间了。”
“那你是一个会常常回忆过去的人吗?”
“我会。”他实话告诉她,“其实我接触过不少有心理疾病的人,他们谈起自己的过去都有些闪避,我会坚持问下去,直到他们对此有了免疫力。面对过去不需要太介怀,觉得有些‘丢人’是正常的,谁都是一步步成熟起来的。到了一定的年龄,回头看看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难免有缺陷。相信我,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沐溪隐清楚他在开解她,“你不是唯一的一个”像是喂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等他将她拉过来一些,她顺势抱住了他。
“十年以后回想起今天,此时此刻我们的模样也是幼稚的。”他低声说。
她点了点头,懒懒地闭上眼睛。
“今晚你愿不愿意去我那边?”他很自然地问出口。
“去你家?”她睁开眼睛抬起脸看他,意识到他在邀请她一起过夜。
“随便问一问,不答应没事。”
谁知她竟然点了点头,轻快地说好啊。
他略微意外,趁她没后悔之前,很快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去。
到了公寓,他去为她热了一杯牛奶,无声地看着她喝完了。等她放下牛奶杯,终于等来一丝尴尬,好像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你想休息?还是再聊一会儿?”他坐下来问她。
“休息吧,再聊天的话你也会累。”她兀自站起来,看一看客厅,问他,“可我们要怎么样休息呢?”
完全出乎的她意料,他找出一把钥匙,转身去打开了卧室的门。她简直是诧异了,他卧室的门常年锁着,久而久之她差点忘记这间屋子还有卧室这个事实。
“你睡里面的床。”他推开门说。
“可以吗?”她确认。
“房间有些乱,需要收拾一下。”他打开壁灯,弯腰捡起地板上的两本书。
她这才迈开一步,走近他卧室的门,站在门口一看,吓了一跳,这房间和他的客厅、厨房、卫浴室和阳台都不一样,几乎是从没有收拾过的模样。房间里零零散散地堆了各式各样的大小纸箱,空气里有一股闷闷的尘埃味,不算好闻。有一个纸箱是打开的,里面都是书,就那么层层叠叠堆着,摇摇欲坠的样子。
“你几乎没用过这间屋子吧?”她猜。
“很少,有时候一周都懒得打开门进来一次。”他说。
“我帮你收拾一下。”
她去找了清洁工具,擦干净电脑桌和床柜。幸运的是,她又在房间角落里找到一罐香薰蜡烛,未开封,她立刻点燃,试着祛除房间里沉闷的味道。
他打开柜子,找出一张干净的床毯铺在床上,接着换下旧枕巾,最后将客厅沙发上的毛毯拿进来。
他做这些的时候,她就坐在地板上,看看他收藏的书,大部分是心理学专业书籍,很厚也很旧了,猜想是他读书时候的书。她翻开一看,果然如此,书上还有他做的笔记。他的字迹很漂亮,整整齐齐地写在空白处,有条理有逻辑。
等他转过身,看见她很乖地坐在地板上,样子有些可爱,便催她说:“收拾好了,你可以在床上休息了。”
她抬头问:“洗漱呢?”
“我去找找有没有新的牙刷和水杯。”
“如果没有,可以用你的。”她飞快站起来,走去卫浴室。
结果牙刷找到了新的,水杯没有,于是她真的用他的水杯刷牙。等瞟见镜子里的自己,她看见自己的脸颊很红。没多久,她停下刷牙,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今晚不会是她人生第一次?如果他提出……那她该答应还是拖延一会儿再答应?
她打开水龙头,徐徐将手背上的牙膏泡沫冲洗干净,调整了心态后才走出来,一眼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就着一盏灯柔和的光看一本书。她咳嗽一声吸引他的注意,待他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心跳加速,还是说出来了:“我们怎么睡?都睡在床上?”
“不用,我睡沙发,你快去休息吧。”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表演矜持,进一步说:“没事,一起吧。上次说给我一些时间准备,后来我想了想……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时间。”
他的目光停滞在她脸上,似乎花了一些时间在思考,终于在她觉得时间一分一秒被拉得无限长之时回应了她:“下一次吧,现在我们都累了。”
“哦。”她愣愣地应了一声,转移目光看一看墙上的钟,顿时觉得自己是疯了,现在都几点了。
为了不让她感到特别尴尬,他陪她走进卧室,看她躺下,帮她盖好毛毯。准备关灯的时候,他看见她依旧睁着眼睛看墙的某一处,慢慢停下手,坐下说:“睡不着?我再陪你一会儿?”
她点了点头,睡过去一些,伸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
“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你是不是被我刚才说的话吓到了?”
“没有。”他想了想说,“其实带你过来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只是后来中断了。”
“为什么?”她真的疑惑。
“因为今晚不是好时机,你已经很疲倦了,做了也享受不到什么乐趣。”他说,“何况这个房间很久没用过了,需要散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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