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又名苦苓,谐音“可怜”在乡下,它让人熟视无睹;在城市,它远离人们视线之外。
印象中,苦楝树是一种并不被人重视甚至经意的树!山乡僻野,贫瘠荒凉的地方才生长苦楝那干瘦的身姿。春天来了,紫莹莹的苦楝花零星的挂在枝头。没有蜂闹蝶飞,一切都来得那么平静和无声无息,仿佛那紫荧荧的花儿也很苦涩似的,连蜂蝶都懒得去采集它的花蜜。随着一夜如酥的春雨悄无声息地飘零,那花竟又羞涩地悄悄谢去。让人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间凋谢的。
直到太阳渐渐增加了它的热力,苦楝树原先盛开鲜花的枝头上,就会结下一枚枚青青的小果子,圆圆的,硬硬的,犹如青青的李子,有时候,飞鸟偶尔栖息枝头啄食,也马上就会吐出,跌落地面的苦楝,正是鸟儿们抛弃的。鸟儿无知,不知道苦楝的好处和价值。我困惑不解。大凡表面上苦涩的东西又有谁会去仔细探究它的内心的蕴涵呢?
苦楝树其实是美丽的。宋人张蕴有咏楝花有证:“绿树菲菲紫白香,犹堪缠黍予沉湘。江南四月无风信,青草前头蝶思狂。”此外,王安石钟山晚步还有:“小雨轻风落楝花,细红如雪点平沙。”元朝朱希晦寄友绝句:“门前桃李都飞尽,又见青光到楝花。”除赞誉之外,一个写的清明,一个写的春末,可见大江南北各地苦楝花期的漫长。
苦楝树其实更是有价值的。苦楝树的果实,根,树皮甚至树叶都是极有价值和实用的中药,性微寒,味苦,有毒,可以杀虫、止痒、更可舒缓肝经,治疗肝病,早期的中国曾流行过利用楝树枝条清洁牙齿和防治牙病。
记得小时侯,我闹肚子痛,母亲就提了镰刀将我家路口的苦楝树横砍了数刀,害得苦楝树流了不少泪水一般白白的树汁。半个月后,母亲割了一小块根皮,给我煎了水喝,驱杀了无数蛔虫。后来我问母亲为何要对树先砍那几刀?母亲说是怕我喝了中毒,所以先减少些毒性。这已经是很久远的往事了。如今我也身为人父多年,但故乡的苦楝树恰似昨天才见过一般的,那份鲜亮,那份精神,那份清瘦苍劲的气质,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那时候乡间把苦楝树叫作金斗树,长得高高大大,笔笔直直的,没有蛀虫。因为它自身的苦寒,连蛀虫都畏它三分。小时侯的我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生虫子的苦楝树的。对尝不到甜头的苦楝,那些蛀虫竟也是不屑一顾的。
现在我生活的学校里依旧也有苦楝树,它们生活在高楼成群的阴暗处,整天吃着飞扬的尘土和废气,能够硬挺着活着也很不容易了。但是那树依旧装点着校园,默默地开花,默默地结果。如果要树自己来选择生存地的话,我想它们早已离我们而去了。
所以面对这些远离山野的苦楝树,我深感惭愧和内疚。至少那些山野之间的苦楝还有清新的空气可以呼吸,有湿润的露水可以吮吸,还有清风明月可以陪伴,有鸟语花香可以倾诉。而生活在学校里的苦楝树呢,更多的时候都是在默默无闻之中,让韶华飞逝,让容颜老去,但它依旧顽强地生长着,不屈不挠地向上努力着。我常常想:苦楝树结出的果实虽小,也是苦涩的,但它对人却是最有用的,哪怕不被人重视甚至经意,但却同在一个天空下,经受着风霜雪雨的冲刷,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向着太阳,平凡的生长或者结出果实,绝不碌碌无为地享受生活的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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