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贤慧的母亲常常是自己动手酿造醪糟:先将糯米,又叫酒米,用水泡胀,放进锅里蒸熟,用烧开后放凉的白开水或者清凉甘醇的井水发散,洒上曲药,细细拌匀,然后盛入盆内,密封,甚至加盖棉絮等物捂盖,有时候干脆就塞进被窝,一天一夜之后,满屋清香四溢,于是醪糟就酿造而成了。酿好的醪糟装进瓷坛,盖上盖子,放进厨房里的大青石水缸里,吃上十天半月,坛内的醪糟竟也依然鲜美如初,一点儿也不会酸,一点儿也不会坏,效果和现在的冰箱差不多,真是神奇之至。
若意图酿酒,那就得多用曲药了,这样酿出的醪糟味太冲,不大好吃,但出酒率高,醪糟里的汁水,就是米酒,度数不高,温和,香醇,有点象现在的啤酒。后来,读水浒传中过景阳岗打虎的武松,连吃十八碗酒,我想其实应该就是这种醪糟中酿出的米酒吧,如果真是现在酒厂里烤出的60度的烧酒老白干,喝了下去,别说打虎,先不自身醉死那才怪呢?小时候的我便常去偷吃那盛在家中大瓷坛中的醪糟中的米酒,有时候贪心喝得多了,脸醉得红红的关公一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很多时候,竟倒在自家米仓下的柜子旁呼呼地睡着了。
那时候,家乡小镇的街上,每逢当场天,便有一个头发花白,走路蹒跚,年过七旬的婆婆,挎个小竹篮,走街串巷地叫卖酿醪糟的酒曲,那曲药四四方方的,雪白雪白的,就象现在打麻将用的骰子,用纸包好,一包三粒,一角钱一包,酿出的醪糟,吃起来又香又甜,又糯又软,入口化渣,一点儿也不腻人,味道真是好极了。
时光荏苒,当年那走街串巷卖酒曲慈祥的婆婆和贤慧的母亲均已不在人世了,如今,我再也吃不成她们酿制的醪糟了,怅然若失之中,但那醪糟的清香、甘醇、美味和有趣却早已溶入了我的记忆之中,生命之中了!
人间仙醪,得之心,而寓之酒也。快哉快哉,千杯未醉嗬,岂能不吃醪糟?!
\t\t\t\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