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沈停云低着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任由仓铭拉起来,却不回答他一句话。
仓铭把一言不发的沈停云送回了床榻,命粗使的仆役外出去请大夫,又悄悄打听自己走后沈停云和越华公子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把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夫重新为沈停云包扎了伤口,告诫仓铭要小心照看病人,伤口再裂开可能会有发炎的风险,要命的。
仓铭连连答应,千恩万谢地将人送出了府。
回来后,沈停云才终于肯开口说话。
“王爷真的会娶越华吗?”沈停云目光绝望地看向身上盖的被子,朝仓铭问道。如果越华一直在王爷身边,王爷会不会变得越来越陌生?
仓铭点头:“对,王爷很喜欢越华公子,一定会娶他的。”
“可是我看不出来,他到底好在哪里。”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但有的事仓铭暂时也没办法跟沈停云说清楚,只含糊道:“王爷就是喜欢呗。再说,越华公子人还不错啊,你一个侍卫,受伤了还亲自来看你。以后做了王妃,料想也不会为难下人。”
“其实我觉得,越华公子眉眼处有几分像你,王爷兴许……”也是喜欢你的。这话仓铭自己刚说出口,就把后半截咽了下去。谁不知道王爷天生脸盲,这话说出来,不过是骗傻子的。
沈停云闭上眼睛,冷笑了一声:“仓铭,我后悔了。等王爷成亲,我还是回暗阁去吧。”
“可是……”仓铭作为齐时雨的左膀右臂,对暗阁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前些日子老阁主让沈停云选条路,沈停云选了留在王爷身边,相当于放弃了下任阁主的位置。沈停云这个时候回暗阁,就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暗卫,再也没有往上爬的机会。
沈停云苦笑:“我知道,但我觉得王爷以后似乎不会再需要我了。”
“不会的。”仓铭知道沈停云是刚刚受了委屈,赌气说的,便宽慰他,“王爷早都给你留好位置了,就算你要走,王爷也不会同意让你回暗阁。”
“但愿如此。”沈停云不由地低下头去,攥紧了被角。
仓铭很聪明,总是能猜到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确实舍不得就这么离开王爷回去暗阁,可是一想到越华会和王爷携手一生,沈停云还是忍不住恶心。
谁都好,别是越华。
沈停云修养了些日子,伤也渐渐恢复。
齐时雨毕竟是宣王,又没有大错,在朝中人缘不差,听说连御史中丞都朝陛下求了情,皇帝不得不撤销了对其禁足的命令。
沈停云养伤的这些天里,没能踏出厢房半步,却也未曾再见王爷一眼,只是不停听到王爷为了越华做的荒唐事。
玉钩巷醉月赌坊一掷千金,苍龙街明琴阁沽酒醉弦。
王爷似乎恨不得全京都都知道,越华是自己宠着的人,将来是要成亲的。
沈停云粗略算了一下,距上次与王爷见面,竟已经过了半月。似乎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王爷就不再喜欢自己了,甚至连面都不愿与自己再见上一面。
仓铭跟他说别多心,王爷最近忙着陪王妃,以后成了亲,更顾不过来了,得提前适应。
连称呼都换成了王妃,可见王爷是真的喜欢。
仓铭见沈停云郁郁寡欢,知道久病之人常不见客,在床榻上躺了过久,便会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往死胡同里钻,于是劝他出门走走。
“去看看外头的荷花也是好的。”
沈停云这才惊觉,原来竟已入夏。最是一年春好处,春却已经被伤病耽搁了过去。
沈停云直接去了季明归开的那家小医馆。
医馆在陌柳巷的最深处,很偏僻的位置,后面就是长堤河。
河上莲叶点点,白花相缀。
医馆大门紧闭,上着的锁甚至有了隐隐锈蚀,看不出主人已经走了多久。
沈停云不信邪,叩了几次门,吵醒了隔壁正在小憩的邻居。邻居探身出来,指着门内的梧桐,朝他说道:“别敲了,这家大夫不知道去了哪儿,小一月没见过人了。”
小一月?
沈停云一算,不正是季明归带自己夜闯皇宫的时间吗?难道说季明归自那以后再也没从宫里出来?
沈停云惊得一身冷汗,又旋即想到,皇宫大内,季明归说进便能进去,独自出来的话,肯定也是不成问题的。
邻居见沈停云并不回应,以为对方不信自己,便又絮叨了几句:“真没人,人刚走那几天,医馆门口挤满了来问诊的人,有人等了一宿都没等到人,兴许那大夫招惹上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连夜卷铺盖回老家了。”
邻居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季明归兴许是偷了什么东西,或者在皇宫里见到了不该见的事情,为了避祸临时逃脱,也是说不准的。
但对方没有跟自己打一声招呼就不告而别,让沈停云觉得蹊跷。
邻居走后,沈停云悄悄翻进了医馆。
季明归的医馆就是他的住处,沈停云进了他的卧房,翻找了一圈,发觉房内很乱,医书散得满地都是,药材也被倒得七零八落,季明归平日里爱穿的衣裳都扔在地上,想被什么踩踏过,值钱的东西也悉数不见了踪影。
难道确实如邻居所言,季明归犯了事,畏罪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