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纯属玩笑。
有一回,杜栖迟困倦不堪,在树下睡得深沉。
燕鸣远细看她尖削面容,虽因稚龄而未长开,却无处不透出秀美。
毫无疑问,她很好地继承了三师姐的美人胚子,娇娇的,楚楚可怜的。
就是眉毛淡了些。
燕鸣远想起父亲曾以笔墨替母亲画眉,没来由生出效仿之心。他飞奔回屋,取了笔墨,刚回到她身边,不料蓝小八从院外奔入。
“舅舅在忙什么?”不练功时,这孩子会改唤他舅舅。
燕鸣远如何能承认他想给小麻雀画眉毛?即便他不知晓内里的特殊含义,也隐约感知此举颇为亲密。
“嘘……趁麻雀睡了,咱们给她脸上画个花!”
事情慢慢变质,舅甥二人最终给杜栖迟画了两撇胡子,还在她额上描了只大龟。
有一回,他偷偷剪掉了她一截头发。
谁让她的头发柔软光滑?他又不能没事去摸一把,干脆剪下一段。
反正……长发还会长的。
杂七杂八的小事一大箩筐,最严重的,莫过于以锻炼她为由、推她下湖的那次……
事后,她整整两日没和他说话。
燕鸣远暗自憋屈,他幼时不会水性,他爹就这么干的……一脚踹他到湖里,他手脚乱划乱拍,忽而领悟了精髓。
谁想到这麻雀笨成这样?
归根结底,燕鸣远沉迷于听她求饶或讨好的满足感中。
居高临下摆出师叔姿态,他才可以冒充大人,“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话,抬手摸摸她脑袋。
他真心爱煞了这感觉。
然而,被罚思过后,她见他便躲。
他完全没搞明白,罚她的人又不是他,怎就迁怒至他头上了?
【十一】
在杜栖迟与大伙儿日渐疏远时,燕鸣远满怀不忿,故意装作毫不在乎。
十三岁少年的世界里,骄傲远远凌驾于自我反思。
二人互不理睬一月有余,直至某一夜,燕鸣远做了个无法启齿的梦。
他梦见自己亲了一位姑娘,她有杜栖迟的眉眼。
完了完了完了!
次日,他羞愧得抬不起头,一见杜栖迟那苗条身影,立马施展轻功逃离,如见鬼魅。
从那时起,他正式重审他们之间的关系。
多年来不同程度的欺负,实际不含厌恶,更多是想引起她关注、重视、仰仗、依附,希望她离不开他。
无奈,他们渐行渐远。
他抹不开面子去挽留她日益飘远的心。
次年,身为阁主的长姐,开始让大家选定对练伙伴,只因他们继承的《合璧诀》为阴阳互补,男女配合时,东云剑法或覆轮刀法将威力大增。
燕鸣远的二师姐和二姐夫,四师姐和四姐夫,都是夫妻对练,给人造成了一种印象——选择的伙伴,是要凑成对的。
无疑,燕鸣远想和杜栖迟同练。
虽说他们差了一辈,但在师门中,他的二姐夫、四姐夫分别师从两位师叔祖,算起来也是师叔,却与两位师姐共结连理,恩爱有加。
风和日丽的春晨,众人齐聚一堂,谈起各自意向。
燕鸣远始终没发话,一来是端着师叔架子,二来,他更倾向于对方主动求他。
毕竟,他是年轻孩子中最出类拔萃的。
她理当选他。
谁也没料到,当马家长子问杜栖迟要不要跟他同练时,她语气混含歉然:“小七已和父亲商量过,计划下半年回京。因此,不愿耽误大师兄。”
那一瞬间,燕鸣远的心如遭重锤猛击,心跳凝滞,俊秀容颜惨白如纸。
回京?她要走了?
或许,在她心中,呆了八年的钥华阁,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十二】
往后,杜栖迟终日向师长请教,苦修勤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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