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更深露重, 墨云隐去星辰。
狂风四起,云缝中露出一半皎月。
幽幽清光落地,时明时暗, 影影绰绰。
因容非抱着昏睡不醒的秦茉, 带领一众护卫、仆侍归来。
秦园的宁静被打破, 取而代之的是半个时辰的喧闹。
待翎儿向园中人讲述宴会经过, 大伙儿对贺祁恨得磨牙切齿。
与此同时,无不对容非心怀感激, 当即为东杨、西桐、南柳安排了歇息居所。
众人见容非奋不顾身、强闯贺宅救秦茉,而秦茉虽失去意识,回程路上自始至终勾住容非肩头……
有关二人闹了近十日的冷战,已冰消瓦解。
老大夫为秦茉诊治,断定她服食了极强力的助眠药物, 又因饮下烈酒,药效起时, 睡意难以抵挡。
老大夫施针后离开,容非仍不放心,执意要留下来盯着。
余人不好违逆,留翎儿和小丫头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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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丫鬟们给秦茉打水洗脸之时, 容非越看她那两个长短材质不一的耳坠子, 就越不爽,顺手给摘了,放入妆奁内。
哼!眼不见为净!
此时,院外的树上传出一声极短的鸟鸣。
容非明白是左榆右杉到位, 莞尔一笑, 抬手在窗边敲了三下作回应。
翎儿与小丫头端来一盆温水,容非退至外间回避。
忽听二人传出一声惊呼, 他张皇失措,奔进卧室,只见秦茉雪臂上多了两道掐痕。
细看她另一只手的指甲,缝内残留血迹。
明显是她自行用力抠的。
容非磨牙之际,心痛如绞。
在他抵达前,她是有多害怕,才会在无人得知的情况下,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努力维持清醒?
贺祁一而再再而三招惹她,无伤大雅的,容非勉强忍得住。
时至今日,身份公开了,他势必为她讨回公道。
他黯然打开房中角落的纱橱,从木制药盒中取出一罐膏药,顺手为她抹上。
翎儿与小丫头被他流畅的动作惊到了。
——容公子......不对,是贺七爷,竟对姑娘闺房中物件摆放的位置了如指掌!他们的关系的贴近程度,果然远超旁人想象啊!
因翎儿身上有伤,小丫头也困倦疲累。
见她们哈欠连连,容非摆了摆手,让她们到外间休息。
不多时,二人已伏倒在案上沉睡。
容非拿起纱笼灯罩,柔和了房中灯光,挪了一把椅置于床前,颓然坐在秦茉身边。
烛火下,她闭目静卧,睫羽如蝶翼轻垂。
雪肌生霞,美不可方物。
他一时没忍住,凑到她左脸颊,偷啄了一口。
莫名,有点羞赧。
他们有过更缠绵的时刻,纵然他试过用强,却不曾偷偷摸摸“欺负”她。
既已试了一回,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右脸颊也亲上了,方觉舒心。
然而她那歪成倾鬓的发髻实在惨不忍睹。
容非纠结半日,卸下她发上剩余饰物,打散随云髻,拿了一玉梳子,梳理她满头青丝。
梳女子的发型远比他想象中艰难。
折腾了半宿,他险些想唤藏身于院落里的女护卫进屋帮忙,又觉被她们发现,自己悄悄给一姑娘梳头,太毁形象,最终还是自己动手。
他笨手笨脚给秦茉弄了两个发髻。
唉......虽然不怎么美观,好歹比那坍塌而又歪斜的顺眼吧?
长夜漫漫,百无聊赖,他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以此按捺爬床的冲动。
到了下半夜,他困顿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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