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往日无良朋酒友,多数独酌,此番难得尽兴,亦开怀畅饮。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唯有容非可怜兮兮坐在一旁,满脸阴云,时不时小酌几口。
三白酒味清洌甘爽,回味悠长,八卫与秦茉聊了一阵,深觉她容颜娇美,个性爽直,很是亲近,遂无话不谈。
容非听着听着,免不了多喝几杯,却遭秦茉制止。
“不胜酒力的那位爷,麻烦您少喝点。”
对上八位戏谑的笑貌,容非气苦:“你们也别多喝,尤其是姑娘,酒锐性伤身,苟过则成大疾。”
“每回都说这一套,能换点别的词儿吗?”秦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
“再说了,大概没几个人会像你那样,喝点酒就忘乎所以、手舞足蹈……”
“……”容非的脸快涨成绯色,暗暗磨牙,反复告诫自己,她受药物控制,说话冲了点,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与她一般见识。
目睹容非被秦家姑娘怼得哑口无言,八卫心疼之余,莫名兴奋,继续与秦茉对饮。
秦茉喝得兴起,转头对东杨道:“东杨东杨!你家七爷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得空了你悄悄跟我说,大不了……我不告诉他!”
东杨哭笑不得,假装没留意容非甩来一记飞刀眼,心道:您当着他面讲这些,我说与不说,他都得灭了我啊!
秦茉见东杨毫无反应,催道:“你们跟了他十多年,肯定……哎呀!”
她痛呼一声,扭头瞪视容非:“你掐我作什么!我又没说你的傻事……”
“咳咳,”容非干咳数声,“我没干过傻事,大家赶紧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茉捂嘴笑道:“还敢说自己没傻事?以为我忘了?上回,你差点被人抓去当压寨相公……”
容非恨不得堵她的嘴!最好用他独有的方式。
东杨、南柳等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盯住他,眸底掺杂着惊惧、愧疚、震撼与无奈。
压寨相公?自家七爷不让他们跟随之时,竟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哪个土匪流寇胆敢绑架贺家家主?活得不耐烦了?
东杨重重搁下杯盏,一跃而起,怒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别听她胡说。”容非摆手命他们坐下。
秦茉委屈,瘪嘴道:“谁胡说了!若不是他们说你好看,要绑去给妹妹们,我才懒得救你。”
这话信息量大,八卫瞠目结舌,不知该哭该笑。
容非自问作再多的辩解已无用处,以手指搓揉额头,垂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求你了,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秦茉试探性地问:“要是我说‘不成’,你会怎样?”
容非左手悄然固上她的纤腰,语带威胁:“直接把你逮回屋里,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愤。”
他这番话压低了声音,可在座皆是高手,耳力非凡,即便不能一字不漏听完整,也可凭片言只语猜了个大概,个个禁不住面露诡异微笑。
东杨记起初来长宁镇时与南柳的对话,笑道:“长大了?”
南柳长眸滑过一丝笃定,默然点头。
秦茉被容非恐吓完毕,稍稍安静了些,烧着耳朵,埋头吃菜。这顿庆贺的午膳便在容非的窘迫、秦茉的羞赧,八卫眉来眼去的偷笑中结束了。
饭后,众人歇息了一会儿,活动筋骨,比划拳脚。八卫互相切磋乃常态,除了北松藏身树上护着容非,南柳在廊前折腾着什么,余人两两对阵。
秦茉兴致勃勃看大家练功,一炷香后,忽而打了个呵欠。
容非怕她劳累,温言道:“到屋里歇着吧,等燕少侠返回,咱们再聊。”
秦茉着实犯困,便由他亲自引路,步往歇息处。
没走几步,她注意到石桌边上低头的南柳,细看他手中执笔,小心翼翼描绘某物,好奇心起,拉着容非过去,想一探究竟。
南柳听得出二人挪近,抬眸颔首致意。
秦茉定睛一看,只见南柳左手半抓半握着一球形木雕,右手的竹管勾线笔则蘸了红漆,一点点往木雕上勾勒纹理细致的红色羽毛。
木雕本身为偏白色的黄杨木,形态简洁,明显是一只胖鸟,和容非送她的小兔子、小猫小狗大小相类。
南柳画了一阵,左手托着木雕,于半空中晃来晃去,模拟小鸟飞翔的同时,顺便让红漆干得更快。
他素来给人面无表情、出手狠绝的印象,秦茉全然没想到他竟在做如此精细的活儿,且还有童心未泯的一面,忍不住惊呼:“南柳,你居然在玩七爷的鸟!你为何要在他的鸟上画毛毛?”
南柳一本正经:“画着玩。”
诡异的对答,使得东杨等六卫霎时罢斗,纷纷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投以诡秘的眼神。
容非无比汗颜,急忙拖走秦茉:“他那是画着哄小丫头……你别想到什么说什么,听起来怪瘆人的。”
秦茉茫然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浑浑噩噩,被他拽入一宽敞的卧房后,猛然惊觉:“你的房间?你想欺负我对不对?还是……想被我欺负?”
“你不睡我的床,难不成要睡他们的?”
对于口不择言的秦茉,容非已经没脾气了,解释道:“其实,我想单独跟你聊聊,诚恳道歉,可现在……你这样,我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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