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本已应承了他,想与他共度余生,谁想到他醒来全忘了,还换了副嘴脸!
哼!醉时那么甜那么可爱,醒来却装模作样摆臭脸!不给他点颜色瞅瞅,以为她好欺负,是吧?
得让他见识她的厉害手段,看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逗弄她!
就这样耗着,她就不信,他能忍得住,继续维持这份骄傲。
步履匆忙奔向主院,离正门石阶尚有七八丈,前方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杵榆木马车,风风火火沿巷子行近,使她缓了缓步子,多看了两眼。
从制式来看,这马车显然不是平民百姓所能使用,匹马膘肥体壮,车身四面包裹粉色丝绸,窗牖精致华美。引路与相随者服饰讲究,眉宇间颇具气派。
一人快马奔来,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高阶,敲开秦家主院大门。
秦茉一惊:这贵客,来寻秦家人?是谁?
小厮正招呼来客,见秦茉正在拐角处,满脸喜容:“姑娘可算回来了!您上哪儿去了呀!大伙儿找了一下午呢!”
一下午……她在何处,做了什么,此事万万不可告知任何人!
“我到外头散心了,”秦茉笑得尴尬,“这位是……?”
“姑娘,是孟四小姐的亲随。”
孟四小姐?她来这小地方做什么?
果不其然,当秦家的丫鬟仆役急忙赶出,随秦茉一同恭候时,马车正好停靠在阶前。
车帘掀起,孟涵钰由两名丫鬟搀扶着,从车上缓缓而下。
暮色漫过她紫红色的回雁纹褙子,为她芙蓉秀面添了几分媚色。黛眉墨画,唇染丹华,妆容美艳,金钗翠钿,珠翠闪耀。她转目凝向秦茉时,杏眸如有疏离淡笑。
相较之下,秦茉发髻蓬乱,银簪松斜,脸上不施脂粉,一身素色罗裙显得寡淡且皱巴巴的,兼之嘴唇微肿,神态局促,全无她那日赴采荷会的光彩照人。
“孟四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祈恕不敬之罪。”她盈盈施礼,眼带征询。
孟涵钰打量秦茉,樱唇微启:“上回秦姑娘送的桃花酒,母亲喝了觉着不错,让我来长宁镇游玩时,向你多买一些,价格无所谓。”
“小小桃花酒,能得将军夫人赏识,已是荣幸之至,何来价格一说?四小姐客气了。若不嫌弃,请先入内小坐,我立即命人给您准备。”秦茉恭敬回应。
“秦姑娘如此大方,却之不恭,改日我再挑两件京城的小玩意,作为回礼吧!”
孟涵钰环视四周,掀了掀嘴角,顺着秦茉的引领进了大门。
除去不请自来的贺祁外,秦茉极少在主院招待外客。眼下东苑被青脊占用,她也只能请孟涵钰到前厅品茶歇息。
孟涵钰见主院布置简单雅洁,并无富丽堂皇之气,眼角眉梢幽幽浮出不以为然之色。
秦茉知对方出身尊贵,见识广博,对她这小镇商家的宅院自是不屑一顾。她笑容不减,殷勤接待,又嘱咐下人奉上糕点佳茗,把烛火挑亮些。
孟涵钰接过丫鬟端来的银针茶,浅尝一小口,柳眉不着痕迹蹙了蹙,随手搁在几案上,再没动过。
秦茉大致猜出,于她而言,这茶叶不够档次,遂歉然一笑,吩咐慕儿跑一趟酒坊,多拿些桃花酒赠予尊客。
孟钰涵对茶水点心无兴趣,秦茉唯有静坐一旁。
直觉孟四小姐喜爱装扮,她便选些香奁润色之类的话题请教一番,沉闷气氛得以缓解。
兴许谈论保养、打扮,使得孟涵钰兴致高涨,她盯着秦茉,耐心提点了妆容要领,忽然惊呼了一声,语气震悚得叫人心颤。
“天啊!秦姑娘!你的脖子……怎么红了一片?”
“……”
秦茉如遭巨石重击,周身血液凝滞,愣在原位,窘态乍露。
在孟涵钰与众丫鬟的关切注视下,她檀唇翕动,轻嗑贝齿,却挤不出半个字,唯剩两颊红意愈来愈浓烈,快要溢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非(大写的委屈):她、她居然欺负我!我从还是不从?
吃瓜群众:你不是“从非”么,当然要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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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烛火环绕下, 一双双混杂了好奇、担忧、关切的眼睛,紧盯秦茉脖子左侧。
修长玉颈上,盛放着一串合欢花般的印记, 深深浅浅, 触目惊心。
在场均是姑娘家, 对于此类痕迹的来由懵懵懂懂。秦茉意识到尚有回旋余地, 压抑嗓音的颤抖:“哦……我在外头小逛时,被蚊子叮到了, 觉得脖子痒,就、就挠了几下,谢孟四小姐关心,无妨。”
“原来如此,”孟涵钰语气转为淡然, “水乡小镇,山林围绕, 蚊虫甚多,难为你了。”
事实上,长宁镇环境清幽与热闹并存,绝非穷山恶水。只是孟涵钰生长在富庶京城, 来往于繁华州府, 素来自有优越感。
秦茉懒得与她争辩,亦不乐意附和,遂将话题转移。
“咦?”孟涵钰转目望向壁上,“这《松月图》……竟是前朝马大师的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