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跟宁佳书一样是厨房杀手, 隔着玻璃门和抽油烟机的噪声, 都能听见她像《十万个为什么》问这问那。
高压锅炖好牛肉, 小山忙着炒菜,头也没回教何西先用冷水浇高压锅外壁给它降温。
“这个高压锅怎么还是打不开啊?”
夏图南闻声,人刚进厨房,宁佳书在外头就听“啪——”一声异响传出来。
高亢的气声之后紧接着是锅盖落地的脆鸣。
“怎么了?”
她赶紧往厨房跑,只见瓷砖地板上一片狼藉,牛肉撒了遍地。
小山快哭了,“对不起啊佳书姐, 我应该自己来开盖的!”
高压锅还没放完热气,被何西试图强行打开,锅盖让喷气顶起来,差点喷她满脸,还好恰巧被刚进门的夏图南往中间挡了一下,否则何西不仅脸毁了,饭碗也砸了。
隔着衣服看不出伤势,夏图南一边快速脱衣服,何西用洗手间的花洒给他冲凉,一连冲了半个小时。
吓得小山大气不敢出,拿着锅铲战战兢兢往边上站。
“何西,真的,你这辈子别再进厨房了。”夏图南感慨。
何西眼眶里闪着眼泪花,捶了他肩膀一下,“我又没让你替我挡!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厚,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花洒底下随着冲淋,渐渐浮出一串十几个亮晶晶的水泡,没有大面积烫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还是去医院吧?”宁佳书提议。
何西送夏图南出门去医院时,他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趟大年初一的航班要飞,现在——”
“让宁佳书替你飞一趟!”何西抢先答应。
高空工作有大气压力,因此挑选飞行员的标准之一,就是身上不得有超过一厘米的疤痕。身体内部压力超过外部气压,与深层组织产生联结的旧伤容易因膨胀而产生撕裂。
已经培养出来的飞行员,身上有未愈合的伤口,一般也不被允许执飞。
但春节期间所有人都已经安排好固定排班,谁也不愿意放弃自己计划好的假期,顶别人的班。
“你都不问问我大年初一有没有安排?”宁佳书不服。
“我还不知道你,你能有什么安排?”
何西说完,把她拉到一旁,背过夏图南压低声音,“帮帮忙,你那帮亲戚我还不知道吗,你出去工作,还能顺便把拜年也省了呢,再说,霍钦约你跟公婆过除夕,你不是也不想去吗?”
“谁说我不想去?滚蛋。”她也压低声音,这下都懒得在心里翻白眼了。
宁佳书最后到底还是答应了。
毕竟要不是她留人吃饭,人家说不定也不能遭遇这场飞来横祸。
重点是她大年初一确实没有安排,宁父正在昆士兰修养,不能回国过春节,只剩她一个人给那堆亲戚拜年确实挺头大的。
当天夏图南跟公司申请了调配,与此同时,宁佳书的系统里多了一组未执行航班。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左座,但这确实还是她升上四道杠之后的首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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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没料,当天公寓做完大扫除,小山回家转头就把她在旁边听到的小话告诉了宁母。
一老一小相处时间不长,关系倒是好得像穿一条裙子。
宁母当即打电话过来,“佳书!霍钦家人都这么诚恳邀请你回家过除夕了,你怎么能不去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过分?人家的父母也是父母,会伤心的。”
“你听谁说的,人家什么时候邀请我过除夕了?”
“我都听小山说啦,她当时就在何西和你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妈,你都不明白情况,就不要搅和添乱了。”
“我怎么就是添乱了呢?”
宁母深吸两口气平静下来,“佳书,妈妈跟你说,结婚不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组合。你在家任性妈妈不管,但你要是到了外边儿还礼数不周,别人就会怪我没教好你了。你为什么害怕和亲戚们打交道,就是因为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和任何人的感情是需要以相处来培养的……”
长篇大论像在给宁佳书上紧箍咒,她听得耳朵疼,把话筒移远,吹着阳台上的风沉思了几分钟。
宁母的话虽然烦,但确实有几分道理,“妈,你别说了,我考虑考虑。”
“那你好好想想,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小伙子,自己也得主动点儿。人家的爸妈又不是洪水猛兽,多相处感情就培养出来了。”
“再说我就真不去了!”
宁母立刻噤声长达半分钟,最后才道,“妈妈帮你准备带去的礼物,宝贝早点儿休息,我去哄弟弟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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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佳书犹犹豫豫两三天,还是霍钦聊天时候主动告诉她,因为家里的阿姨好几年没回家,今年过年给她放假了,除夕当晚在外头订了宴席,会多准备两个位子,要是宁佳书来的话,还能顺便把宁母也一块儿叫来。
“我又没说要来。”宁佳书卷着座机电话线,“初一凌晨我有躺飞加利福尼亚的航班。”
“怎么忽然加了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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