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笳乐恍惚地想着,他们两个又都快过生日了,又要大一岁。他们两个生日挨得近,一个在十二月,一个在一月,都是在分手以后不久。
“这么年轻!”璇姐惊讶极了。
“怎么了怎么了?”其他人也来凑热闹,璇姐对他们说:“沈戈还不到二十啊!”
有些人是知道的,就笑,有些人不知道,跟她一起惊讶。
范先生指着小莎和另一个女孩说:“他们算是同龄人,都还小孩儿呢。”
凌笳乐揪着心扭过头去。
璇姐说:“笳笳也是这个岁数吧?”
凌笳乐难堪地笑了笑,“我不是。”他忽然看向沈戈,为了提醒他,公然在镜头前提及自己的年纪:“我马上就二十六了。”
亦有很多人惊讶,说他也不像。可看起来不像有什么用,他就是这么大的岁数,他会一直比沈戈大六岁,十二月到一月的那段时间,他还会比沈戈大七岁。
人们都已经过来了,就顺势留下来帮忙,可他们没有真会干活的,迫于满屋的摄像机才逗留在厨房,之后就都渐渐转移回沙发上。
厨房里终于又清静下来。
凌笳乐打完鸡蛋,切碎虾仁,还真像那么回事,但是他开火时遇到困难。这炉灶和他家的不一样。
他硬着头皮问:“璇姐,这个火怎么开?”
璇姐也不会,“呀,怎么这么多按钮?”
沈戈放下手里的羊排,指挥凌笳乐:“先按这个……再摁这个,可以调节大小。”见凌笳乐没烫着自己,转过身继续弄羊排。
璇姐又惊讶了,“沈戈你真是什么都会啊?”
“就是凑巧,现在这个剧组给我找的房子也是这种灶。”
“你在美国还要自己做饭?助理呢?”
“剧组不让带助理,我想着下了戏我也不需要人照顾,就没带助理过去。”
璇姐赞叹道:“那你真挺厉害的!”
她要做海鲜粥,没找到合适的锅,时不时就得搅拌一下。她问沈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参加综艺了?”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提点一下,“你这样赶,回剧组要累的。”
沈戈还是那个说辞,“没事,我飞机上可以睡觉。”
“不是说体力方面的,我是说你拍戏的状态,你这么跑来跑去,回去还要再找一次状态,就很累。”
凌笳乐忽然激动起来,他一直在找机会向沈戈解释自己之前那句话,因为过于急切,使得他的语气显得十分突兀:“我也这么觉得!你回到剧组还得再入一次戏……”所以不该来。
凌笳乐惊喜地认为沈戈应该是听懂了,因为他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子看向自己。凌笳乐心生感激,感激沈戈不再为自己那句话感到难过。
“我现在拍戏不觉得那么累了,状态来得很快。”沈戈看了他一会儿,才回答道。
璇姐从他话里听出有意思的东西,“‘现在’拍戏不累?那肯定是因为你之前累过,帮你开窍了。”她又搅了搅锅里的米,已经有些黏稠了,“想当好演员,要么在戏里累一次,要么在生活里累一次,必须得忘情一回。”她想起自己以前听来的笑话,“有人就总结说,要么拍一部撕心裂肺的戏,要么谈一次撕心裂肺的恋爱,都能帮人打开自己。”
凌笳乐和沈戈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看着对方。
沈戈先反应过来,“蒸蛋差不多了吧?”
凌笳乐忙打开锅盖,立刻被腾起来的热气烫得眼睛一疼。
沈戈扭过头把羊排推进烤箱里,“这笑话我也听过,演员如何找到第一自我……”他调好温度,定好时间,算是豁出去了,“那两件事我都经历过。”
璇姐意外地看他一眼,正要说什么,看见他朝凌笳乐走去,忽然又忘了刚刚随口要说的话。
沈戈走到凌笳乐那边,从他头顶上方的柜子里翻出两瓶调料。
凌笳乐失神地看着他,目送他转身离开。
沈戈回到璇姐旁边,问道:“璇姐后来怎么不拍戏了?”
璇姐开玩笑似的说:“年纪大了,活得太明白,演不了了。”但她又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你看那些顶尖的演员,都是带着点儿天真的,演过好多戏,可是还是有那种纯真,某些地方还跟小孩儿似的。我是经历过巅峰的,现在走了下坡路,自己接受不了那种落差,干脆就不演。这方面我就特别佩服冯姒,她到现在还考虑那些问题呢,对不对啊,值不值啊,后悔不后悔啊……演戏不能愚蠢,但是需要一点儿无知。”
沈戈怔了怔,笑道:“姒姒姐听了会不会生气?”
璇姐爽快地一摆手,“不会,她知道我夸她呢。”
凌笳乐干脆听得入了迷,他是对璇姐说的另一种状态心生向往,痴痴地问:“人真能活到那种境界吗?能永远分清对错,不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
璇姐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对沈戈说:“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那种纯真,天生的,别人装都装不出来。”
沈戈连附和着笑都笑不出来了,心想两人这是打什么哑谜呢。他用勺子把意面酱从瓶子里刮出来,发出刺耳的声音,又停下,“我倒觉得,要是已经怀疑自己会后悔,那就一定会后悔。”
璇姐看看两人,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这就是大话题了,聊不完的。沈戈要做意面吗?我给你煮面条……”
他们做的东西都简单,但摆出来还挺显丰盛,烤羊排、海鲜粥、意面,和虾仁蛋羹……沈戈怕热,守着烤箱和炉灶忙活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这边夜晚来得早,太阳一落山就开始冷,别人都穿上外套,见沈戈穿着短袖还热乎乎的样子,纷纷笑他火力壮,都猜他是北方人。
“我是南方人,但确实怕热。”沈戈笑着说道。
“哎呦,那你岂不是很惨,南方的夏天那么长!”
沈戈恍惚了一下,是有那么个夏天,从五月份开始,到十月份结束,真是长,但并不难熬。
他有些仓皇地站起身,“我去洗个澡吧。”但这似乎又是个失误。
这个度假房的浴室都在卧室里,璇姐和小莎都是女的,似乎只有去凌笳乐房间洗澡最合适。
他还得向凌笳乐借件贴身的上衣,因为范先生他们的行李都在另一个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