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在电话里说这个……”
他又笑,真是个坏人,老在电话里那样笑,“行,那我当面说……”
江路抓着电话,呼吸都没出息地变急促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放轻了,像在人耳朵旁边说悄悄话,“是不是想我了?……我也想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江路人不胖,脸也小,不过脸上不缺肉,长得很是地方,一红起来就像两枚红苹果。
他顶着两枚烫乎乎的红苹果,对电话那头说着:“我……我只有三十一块钱,上次,你从我这儿拿了六十九,你还记得吗?多出来的,正好……”
张松又笑了,这次不是那种低笑了,是哈哈大笑,一声一声爽朗地敲在江路的鼓膜上,让江路再次羞怯地耸起半边肩。
“你傻不傻呀?小傻子!”
“那……到底行不行啊?”
“行,行,你来找我就行。”
江路挂断电话,心里美得要冒泡。
织毛衣的大姐看眼电话上的计时,“六毛。”
江路美得冒泡的笑容戛然而止,“啊?”
付完电话钱,他只剩三十块四了。
“过!”
王序出院了,一如既往的精力旺盛、要求严格,既不像刚住过院,也不像听说了凌笳乐的新新闻。
沈戈一开始还担心凌笳乐心里都是事儿,被王序一训斥压力会更大。
凌笳乐说:“我可能是让导演折磨出毛病了,一听他骂人我心里反而还挺踏实。”
沈戈不由笑了,明白他是为什么,说道:“那我们就专心拍戏。”
一开始总也演不过,江路的害羞、窃喜和甜蜜,总差那么点意思。
王序恼火地说他们是去大城市玩了一圈把心玩野了,气得要把凌笳乐锁进屋里收心。
还是副导演替凌笳乐想了个办法,在凌笳乐耳朵里塞了个入耳式的耳机,用话筒遮住。
镜头里的他是拿着话筒给张松打电话,镜头外的他是通过耳机给沈戈打电话,那些低笑和情话,都真的钻进他耳朵眼里。
拍完收工,两人照旧并肩往场外走。
凌笳乐突然搡了沈戈一把,“你这人!怎么笑得那么坏呢!平时没少调戏小姑娘……啊不对,小男生吧!”
沈戈摸不着头脑地瞧他一眼,随即想到刚才通过电话给凌笳乐对戏的时候,有些话确实是对着凌笳乐本人说的,可能,确实算得上是调戏吧……
凌笳乐问他:“那时候的人都那么奔放吗?刚见过一次就敢说想不想的……现在的人们,怎么不得见上几次,在网上聊上一两个月,再试探试探……”
沈戈又变得酸溜溜的了,还得忍着,一本正经地和他说着自己的见解:“可能因为那时候的人知道的比较少吧,就很单纯。像谈恋爱这种事,大家都藏着,看不到别人是怎么做的,电视里也不演,还没有网,就只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和想法……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随心所欲吧,真正的做自己,像江路那样内向的人,因为害羞就自己忍着,像张松这样外向的,喜欢就大声说出来。”
说到这里,沈戈不由有些羡慕了。
凌笳乐哈哈一笑,“难怪以前老有那么多伤心情歌,就是因为太随心所欲了!表白太早肯定容易被拒啊!”
沈戈:“……好吧,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正如沈戈所说,江路属于内向的人。
第二次“漂娼”前,他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又忍痛花了两块钱给自己买了瓶啤酒。
他直接在小卖部里对瓶吹了,因为喝完以后把瓶子还给小卖部的老板,又能退回五毛。
江路揣着二十八块零九毛,蹬着他的二八大杠踏上寻找张松的甜蜜之旅。
王序让凌笳乐骑着自行车摔一跤。
“江路酒量不好,一瓶就晕乎了,得把这个点表现出来,所以要摔得自然,不然你就真喝点儿,把自己喝醉。”王序建议道。
凌笳乐忙摆手:“不行导演,我喝多了胳膊腿就不听使唤,到时候就骑不了车了。”
“就喝半瓶呢?”
“我喝一口都腿软……”
“我是为你好,你清醒着摔能摔自然吗?摔不对还得重来,我是怕你疼!”
一旁的沈戈为凌笳乐作证:“导演,他真不是找借口,他确实是一杯倒,您忘了……”
王序皱眉:“还真有酒量这么差的啊。”
凌笳乐怕他又生气,忙道:“导演,我会摔的,我不怕疼。”
王序不信任地打量他两眼:“行吧,拍一次试试。”
他走出去两步,又转回来,“戴上护膝,藏裤子里。上面是短袖,胳膊肘就没办法了,你……”他拧着眉头,“你自己看着来吧,尽量保护自己,但是也得摔自然,明白吗?”
凌笳乐心里暖暖和和的,回道:“明白!放心吧导演!”
沈戈比王序更心疼他,“行吗?”
凌笳乐满不在乎地一笑:“行!我以前跳舞的时候没少摔,每天身上都带着伤,不怕的!”
可是不小心地摔跤,和故意去摔跤,总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