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序瞥他:“怎么,有意见?”
梁制片一怔,随即讪笑:“你的电影,我怎么会有意见。”又很是刻意地转移话题:“这两个演员的灵性还真让你给刨出来了,尤其是凌笳乐,真让我刮目相看,以后保不齐是第二个闵淮安啊。”
王序随着他的话抬头看向场中,凌笳乐和沈戈正在吹着空调擦汗,他们穿着长袖单衫,不算太厚,但是摄影棚内灯光给得足,比外面大太阳底下还热,很吃苦头。
王序看见凌笳乐将一只降温喷雾举到沈戈面前,沈戈立刻闭上眼睛,让凌笳乐在自己脸上头上喷了几下,又睁开眼,冲眼前的人笑了笑。
王序不由也笑了,对梁制片说:“笳乐比淮安更有灵性,可惜他不适合做这一行……倒是沈戈,以后必成大器,就是不知道我能帮他走到哪一步。”
他没给梁制片说话的机会,站起身,对剧组宣布:“动作都麻利点儿,赶紧去‘歌厅’!”
红大姐请客的“老地方”就是他们常去的“歌厅”。
难怪要请客,红大姐要结婚了,把所有朋友请来一聚,也不知是庆祝还是哀悼。
江路听到这消息后,脸色煞是精彩,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张松说要结婚时,红大姐劝得那么积极踊跃。
只是他不会多说什么,很好地将各种情绪隐藏起来,安安静静地喝他的可乐。
倒是小上海当起刺头,对着红大姐冷嘲热讽,一会儿问:“红大姐,要是你老婆抢你的红纱巾戴,你给吗?”一会儿又问:“红大姐,你对着女人硬得起来吗?小心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啊!”他夸张地大笑:“不过还挺合适的,红配绿赛狗屁,最好看了!”
平日里最爱和他呛声的红大姐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军把一杯酒举小上海嘴边,好声劝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小上海等了张松很多年,小军同样等了小上海很多年,他终于把小上海追到手了。
小上海厌烦地接过酒杯,恨恨地看了张松一眼,随即眼珠一转,搂着小军飞快地亲了一口。
张松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往江路面前的碟子里添了一把瓜子。
“你们哪个是江小白?”有个陌生人来到他们桌旁问道。
除了江路,其他人脸色俱是一变。
张松站起来,比这陌生人高出去半头,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那人退了两步,忍不住地瞅瞅他,又瞅瞅他旁边紧跟着站起来的江路,露出一副好事的贼笑。
张松从桌旁走出来,像是要来真格的,那人忙拔腿跑开了。
两人重新坐回去,一时没有人说话。
江路忽然看了张松一眼,有疑惑也有不安,张松面带压抑的怒意,让江路愣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去。
张松抄起眼前的啤酒,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然后用力撂到桌上。
小上海冷笑,“少了个红大姐,多出个白小弟。咱们小路可是名人了,哪个都知道有个引得圈里两位风云人物大打出手的大学生,姓江,通体雪白——”
张松抄起酒瓶狠狠砸到地上,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坐得离他最近的江路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下一场戏要半清场,王序问梁制片要不要留下来观看。梁制片尴尬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小屋里的床,忙摆手退了出去。
王序有点儿像恶作剧得逞似的撇了下嘴,随即便扳正脸色,对凌笳乐和沈戈说:“准备一下,马上开始。”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家里”,刚关上门,沈戈便将凌笳乐抵在门上开始脱他衣服,并低头亲他的嘴,毫不温柔。
凌笳乐就像那个被阻塞了所有情绪的江路一样,木头似的闭着眼,被动地承受着。
沈戈感受到自己心里的火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火气主要是因为张松,还是因为此时的凌笳乐。
明明早上还同他有说有笑,这会儿就是这副样子。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前功尽弃。
他恶声恶气地命令道:“张嘴!”
凌笳乐便张开嘴。他越顺从,沈戈心里的怒火就越旺,一边粗暴地吻他,一边抬起他一只手压在门上,底下那只手则去脱他的裤子。
凌笳乐突然给了反应,按住他底下那只手,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停!”
沈戈没有立刻松开凌笳乐,反而更紧地搂紧他,依然用那种命令的口吻说道:“睁眼!”
凌笳乐睁开眼睛。
沈戈又说:“喊我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有多骇人。
凌笳乐忧郁地看着他,眼里有踟蹰,嘴唇微微开启,舌尖却抵在上齿,像是把话挡在嘴里。
沈戈的余光看到王序,他正面色如常地指挥工作人员收拾机器,有条不紊。
沈戈忽然醒悟到自己此时的激动有多愚蠢,立刻将勒在凌笳乐身上的手臂松开,并同他拉开一段距离。
他焦躁地原地踱步,凌笳乐背对着所有人整理裤子。
沈戈撸了下头发,走到凌笳乐身后帮他遮掩,轻轻喊了声:“乐乐。”
剧本里本来没有“通体雪白”那一句台词。
沈戈对王序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揭人伤疤的行径已是恨之入骨。
王序已经离开了,去给梁制片送行。
上车前,梁制片忍不住又叹息一声:“你要是早说多好。”
王序不在乎地一笑:“有钱难买早知道啊,老梁,人生要是事事都赶早,我现在还用待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