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笳乐努力睁开汗津津的眼睛,里面泪蒙蒙的,真叫一个我见犹怜,“能拍……”
王序恼火地看他一会儿,“娇气!”
小李给凌笳乐喂了几口温水,王序在一旁责备:“你对自己的酒量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凌笳乐在小李的帮助下坐起来,顶着一脸濡湿地说道:“导演……我好了……”
王序问他:“十二加十二等于几?”
凌笳乐认真思考起来,王序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算了赶紧拍一条,一会儿醉得更厉害了!”
凌笳乐模模糊糊地知道化妆师给自己擦汗、吹头发,却不知道苏昕什么时候坐过来的,嘴里叽里咕噜一直不停。
他看见王序坐在监视器后面,摄影机的镜头也对着自己,疑惑地问旁边喋喋不休的苏昕:“开始拍了吗?”
王序气急败坏地喊“停!停!停!” 他彻底服气了,不得不在心里夸赞凌笳乐傻人有傻福,喝杯酒比嗑过药的反应都夸张,让他想反悔都没机会。
又不知过了多久,凌笳乐怀疑自己已经睡着了,又被那个讨厌的梁勇叫醒。他以为是要继续拍跳舞的镜头,便抬起双臂搭在他的肩上。
苏昕受宠若惊地看向王序,被王序训斥:“别看我!继续演!”
苏昕将这一团软的人搂抱起来,从前对他拒之千里的美人终于贴进他怀里,软乎乎地挂在他身上,顺从地跟着他往前走。
苏昕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低头看着凌笳乐闭得不甚严实的眼眸,还有那泛着红的脸蛋,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口。
亲完才觉得心虚,有些后怕地看了王序一眼。
导演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严峻,但他什么都没说,这便是默许了。
苏昕越发窃喜,隐约明白导演一开始给他讲的“适当自由发挥”是什么意思了。
苏昕扶着凌笳乐来到另一间“屋子”,这里的器材已经摆设完毕,王序走进屋,将尾随的凌笳乐的助理关在外面,“这场戏要清场。”
王序走到摄影机后,拿下镜头盖,打开机器,试了一下焦,然后拿起场记板在镜头前打了下板,这才对床边的两个,或者说一个演员,说道:“开始。”
苏昕迫不及待地将凌笳乐放到床上,他太过激动,让人重重地摔到床垫上。幸好凌笳乐已经醉得觉不出疼,非但没有转醒,反而还彻底睡了过去。
苏昕急切地覆身过去,他看到凌笳乐的醉颜,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却迟疑了。
凌笳乐在片场外的矜持与傲慢对他起到一些威慑作用;他表演江路时的投入与忘我让苏昕这个外行心生敬佩;他即使喝醉了,却依然是不可侵犯的。没了刚才那一瞬的鬼使神差,苏昕竟然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梁勇?你傻了?”王序异常焦躁地出声催促。
苏昕如梦初醒,恍觉刚才好像对着凌笳乐的睡颜发起魔怔。
他再定睛一看,这样一个美人,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比他以前玩的那些把戏有意思多了。
他终于展现出王序当初看中他的那一点,急色地扒开凌笳乐的衣领亲了几下,便不耐烦那些纽扣,转而往下转移。他两三下解开凌笳的腰带,将他的牛仔裤扒了下来。
他显然之前看过那个视频,发出“果然如此”的喟叹,裤腿堆在脚腕处也来不及脱,便急不可耐地抚摸起来。
他的手移到凌笳乐的内裤上。这次不是凌笳乐那本命年的红内裤了,江路的四角裤肥大土气,保不得平安,挡不了煞气。
苏昕激动地勾住那四角内裤的裤腰往下扯——
“滚!”王序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猛烈地撞向苏昕。
苏欣毫无防备地被他撞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昏头昏脑地抬头,看见那个始终威严凛然的导演正在扯床头上一床叠好的被子。他不像是故意抖成那样,两个腕子哆嗦得像得了病,把一床被子抖散开,用力裹到那双光腿上,力道之猛,让他整个人都飞扑上去。
屋里安静下来,只闻凌笳乐的醉鼾,另外两人的呼吸紧张压抑地起伏着,却听不到分毫声响。
片刻后,王序转头看向暗自心惊的苏昕。他不再发抖,声音也不复刚才的撕心裂肺,听起来似乎只是略带气愤而已:“剧本里有这些吗?你也太大胆了吧!”
在这个片场,王序的话就是古时候的圣旨,苏昕顾不得他态度的前后矛盾,更不敢也不会质疑,慌张地连连认错。
此时从王序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失态,他沉着脸,完全以一个导演的口吻说道:“表演一定要讲分寸。今天就先这样,你出去,告诉笳乐的那个助理,让他去把沈戈叫过来。”
苏昕如蒙大赦,最后偷瞄了一眼始终昏睡的凌笳乐,飞快地逃出门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王序虚弱地瘫坐在地上。他隔着被子抱住凌笳乐的双腿,将脸蒙进被子的柔软里,企图在这被包裹的窒息中获得一丝安慰。
“热……热……”他怀里的两条腿乱蹬起来,让他连这片刻的安稳都不得。
王序抬起脸,看到凌笳乐发红的脸和一头大汗。
凌笳乐在醉梦里把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棉被踢开,露出一双光腿。他的衬衣被扯开两枚扣子,脖子里印着几枚新鲜的淤红。
可是他一无所知,始终睡得香甜,面庞安稳而美丽,宛若天使。
王序突然对他的这种置身事外感到强烈的嫉恨,明明是他刚刚将凌笳乐解救下来,此时却又恨起他的无辜。
他难以接受,为什么都曾受过摧残,凭什么他就能如此安然?
王序看着凌笳乐的脸,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他摸到自己因为瘦削而凸出的颧骨、缺乏弹性的皮肤、干瘪枯萎的嘴唇。
他低头看着自己筋脉凸显的手背,看着自己干枯的指头,看着自己瘦得像鹰爪子一样的手指攀上那双年轻的、红润的、因为生在了好时代而拥有无限可能与希望的嘴唇上。
他捻住那两片嘴唇,把它们搓出不正常的嫣红,让唾液沾上去,湿亮地反着光。
可是他没办法把它们弄得更恶心,它们始终那样纯洁。
他越纯洁,就越衬得自己面目可憎;他越坚定,就越衬得自己曾经错得离谱。
第88章 善意的谎言
凌笳乐是被小李叫醒的,他醉意还未全消,迷迷糊糊以为是早晨,是在自己的宿舍,嘟囔一句:“你今天起得比我早啊……”
小李一把抓住他的手,惊惧地喊了一声:“笳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