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穿着的是一身素白色的衣裙,跟这喜庆的场景原本就不搭,称得上秀美的面庞上更是一副愁容惨象,没有半点的喜色。和这婚礼的现场格外的不协调。十有八九,这院子里的问题就出在她身上吧。
“各位乡亲父老!”就在我和归蝶暗自猜测的时候,一个披红戴花的男人带着一个衣着很讲究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堂屋门口,“今天俺很荣幸的请到了咱们村子的当家的,冉老爷为俺家儿子主持婚礼,这是俺一家的荣幸,现在,就请冉老爷为小儿主婚!”
新郎的父亲说完了,就往旁边一闪,请那位衣着考究却身子单薄的冉老爷走到了中间。从周围村民的反应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村民对这位冉老爷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冉老爷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请新郎和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出来,开始主持婚礼。刚刚说到“一拜天地”,猛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一伙人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这场婚礼要遭,冲进来的那七八个大汉,各个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手持凶器。不用问,这必然就是先兆会的羯族遗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人有些不忍卒睹。那些先兆会的人冲进来之后,一不停留二不说话,举起刀来见人就砍。院子里的村民们则是在片刻的呆愣之后,纷纷抄起桌子板凳,对着先兆会的人砸了过去。
那场面,颇有点全民皆兵的味道,就连新郎官都把新娘往冉老爷怀里一推,抄起一条板凳冲上去了。
兔湖村,先兆会,这矛盾似乎是不可调和的,双方面都没有什么对话的必要。可是啊,即便是庄稼汉,身子骨跟这些身材高大的羯族人比起来,也是有差距的,更何况手里的武器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根本就无法阻挡这帮人。
那个领头的羯族大汉冲上前去,一刀就砍掉了新郎的脑袋,然后又是一刀捅出,把被新郎推给冉老爷的新娘和冉老爷一起捅了个对穿。
整个院子里惨叫连天,鲜血横飞,而仅有的几个没有受到这场面影响的人,就只是我、归蝶和那个一身素服的女子。
刚刚把我们带到桌前那人明明能碰到我们的,可是现在,那些先兆会成员却对我们视而不见。归蝶挥刀去砍杀他们的时候,也像是砍在了空气上一般,毫无效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新娘和冉老爷被捅死,倒在地上,新娘头上的红盖头落了地,红盖头下面,露出的,却是那个素服女子的脸。
也就是我看到新娘面孔的那一刻,院子中的厮杀就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一样定格了下来,天色,也在那一刻由白天变成了黑夜,不过院中的一切依旧是那么清晰。而那个满脸哭丧相的素服女子则缓缓的从自己的桌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新娘的尸体边,捡起那块红盖头。满脸苦笑的在手中把玩着。
“你是……丧气鬼?”我想我大概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了。丧气鬼,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鬼类,是在喜宴上猝死的人变化而成的,平常也是经常出现在喜宴上,以一身素服满脸哭丧相示人。
因为这种鬼是死在喜宴上,又多出没于喜宴上,对于喜气、阳气之类的攻击基本是免疫的,属于最难缠的鬼魂之一,而丧气鬼的害人标准就是谁能在婚宴上看到它,它就害谁。
无疑,拉我们进入这样一个结婚场景来,就是为了达成她害人的条件,让我们在喜宴上看到她,同时也算是在向活人倾诉她死亡时候的不甘吧。明明是成亲,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被先兆会的人捅死在冉老爷的怀里。这如何能甘心啊。
不过我倒是又想到了一点,这个女人,很可能不是本村的人,村子里其他人,不论妇孺,在先兆会的人冲过来啥冉老爷的时候,都是舍生忘死的扑上去想要保护冉老爷,可见村中对冉家人的敬重不亚于当年,而这个新娘变成的丧气鬼,却说姓冉的都该死,这也算是个佐证吧。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姓冉的都该死了么?”素服女子的哭丧表情似乎已经固定在了脸上,原本应该阴测测的一句话在她说来,却显得有些搞笑,那腔调实在是很怪异。
“你因他而死,所以觉得他该死,是么?”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
“难道他不该死么!因为他和外族人的恩怨,我和虎哥的海誓山盟全都化作了飞灰!可笑当初我第一次到他们村子玩的时候,他还带着我去拜见那个冉老爷,说冉老爷是这村子的保护神。哈哈哈,结果呢?我和他们的保护神,一刀两命,他就是这么保护我们的吗!”素服女子女子的双眼猛地爆出了一片血丝。“死,你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