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助理面无表情,孟杉可以赞别的医生,他要是跟着赞的话,说不定就变成前助理了。
“就现场观摩,还是可以网上看?”孟杉忽然问了一句。
“我们可以看。”助理道:“云利医药给搞了一套系统,只有符合资质的医疗机构可以接入信号,不要钱,信号还很清晰。”
“云利搞的这个系统还挺厉害的。”孟杉“恩”的一声,道:“你把时间腾出来,我到时候看一看。”
助理应了一声,见孟杉重新调快了跑步机的速度,就默默的退出了办公室。
孟杉又跑了两步,感觉没意思了,使劲一按跑步机的停止键,就缓缓放慢了速度,从跑步变成了步行的样子。
孟杉盯着眼前有点浑浊的大海,陷入了沉思。
他不相信凌然能做好那个老头子的肝癌切除。
戚玉泉的病例,他是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两遍以后,又请了省外的专家来,会诊出了不可手术的结论以后,才诱其前往云医的。
但凡有个两三成的可能性,孟杉都会介绍认识的医生来开飞刀,完全没必要丢给凌然。
在私立医院里看病兼做手术,病人少说能贡献出上百万元的利润——国内最强的院士开飞刀,一场也就是七八万外加一点点人情,可在东科,开到七八万美元也不过是与国际接轨,要是能做手术的话,孟杉又哪里舍得送出去。
但是,孟杉也不敢说凌然是个傻子!
傻子不可能做得好手术的,不可能把刘威晨重新送上世界赛场,更不可能把李天宏的手术做的那么完美——通过云医筛子般的特需楼,孟杉已经见到了李天宏后拍的片子了,在孟杉看来,凌然做的跟腱修补术,还真的是比他的强。
而这,正是孟杉最恐惧的地方。
国内运动医学领域起步很晚,职业运动开展了很久,运动医学依旧是波澜不惊,就是现在,国内的公立医院,依旧没把运动医学放在眼里。否则,孟杉也用不着跑到私立医院里来了。
运动医学的领域虽小,站在头部的孟杉,依旧享受到了诸多的好处,并想继续的享受下去——至少再多享受个五年八年的,孟杉原本还是有些信心的。
毕竟,医生的培养需要时间,没有个五年八年的,下面的医生根本无法取代孟杉目前的地位。
令孟杉预想不到的,就是凌然的出现。
先有刘威晨,再有李天宏,可以想象得到,当李天宏重返赛场,凌然的行情必然大涨,那些视职业如生命的运动员,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找凌然做手术的。
东科是靠生命生存的,其实也就是靠运动员生存的。平时的时候给一些有钱人,运动员和家属做做体检,输输液什么的,治点小病,勉强维持开支的样子,真正赚钱,还是要靠给富人和运动员做手术。
东科比一般的私营医院活的好,名气大,就是靠着他们能做得起“正经”的手术。
国内能提供正经的运动医学的地方不多,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是最强的了,但祝院士年龄大了,自己早都不亲自做手术了,让他手底下的医生操作,由祝院士指导,能不能比得上孟杉亲自操刀,这方面,算是一个有异议的竞争点。
但是,凌然才多少岁。
凌然的手术做的有多频繁。
孟杉也就是在私营医院里,底气不足,才会送埋着“炸弹”的病人去云医。他要是留在原来的医院里做主任,肯定要亲自前往云医挑战一番的。
当然,如果留在原来的医院里做主任,是否还会对运动医学有如此的执念,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杉想的痴了,一把压停跑步机,抓起一瓶水,狂饮起来,任由水流喷溅而出,流过自己的胸口,流过自己的肚脐,流过自己的睾丸,流过自己的膝盖,流过自己的跟腱……
……
观摩手术安排在了第二天的午后进行。
因为时间紧,来看观摩手术的医生并不多,且以中青年的医生居多。
副高以上的医生,学习成本都非常高了,他们更愿意系统化的输出自己前些年所学的东西,整合医院和科室内现有的资源,做些东西出来。
那些前些年学到真传的医生,多数能做出点似模似样的东西,哪怕是重复前人的临床项目呢,等前人退休离开了手术室,总归是手术室里的一把好手。至于前些年没有学到东西的副高,那就只能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运气好的拍拍马屁,兴许也能混成主任医师,运气不好的,止步于副高也不算奇怪。
肝胆外科在昌西省内的空间很大,主要是昌西省内,一直没有产出肝胆系的超牛,以至于近亲繁殖的肝胆系徒子徒孙都没有,想要一腔热血与闯劲,自己达到大成的境界,那是非常难的。
肝胆外科不是骨科这种易于精通的科室,就算是在整个医学体系中,肝胆外科都是非常高精尖的,这一点,从工程院的院士数量中就可以看出来,普外系统内的十几名工程院院士,清一色的肝胆系,不是没原因的。
正因如此,凌然在肝胆外科的崛起,很容易就开辟出了一片天地来。
快退休的老肝胆们,懒得捧凌然的脚,中青年的医生,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
观摩手术是外科医生进步的捷径,就算不为捧场,很多医生都会前来看的。
云医对此亦有所感觉,特意安排了云医最大的1号手术室,给今天的手术。
余媛、吕文斌和左慈典三名正牌的住院医,早早的就在病房里忙碌起来,将各种器械备件,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窝在办公室里,切割虚拟人的凌然没有提前来,使得手术室里的气氛趋于轻松。
“这两个就是凌然带的医生了。”
“两个都是男医生啊,不是说凌然经常带一个挺会说话的女医生吗?我们医院还请过他们一次。”
“没见到,那个女医生据说有点见首不见尾的意思。”
同一个手术室里的余媛听得到他们说话,不由踮起脚,从手术台的后方,露出了脑袋。
“凌医生来了。”
“凌医生辛苦了。”
“凌医生真帅。”
医生们纷纷转头,给常来飞刀的凌然医生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