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顿的直播间里,各种感叹号和惊呼不绝于耳,布兰顿甚至得到了难得的礼物。
华莱士2781的问题更是一茬接着一茬。
令布兰顿应接不暇。
却并不都能得到凌然的回答。
有求必应从来都不是凌然的风格。
然而,华莱士2781还是会不断的提问,而并不会显的不好意思。
手术做到越后期,他的问题就越多,因为方案a的后半段,与正常的术式最多不同,尤其是对血管网的处理,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了。
凌然已经做的颇为熟练,可在旁人看来,那就太多疑惑了。
就算是专家,也只能对自己知晓的东西滔滔不绝,举一反三都不是那么容易的。给一名50岁的医院院长,玩一款医院经营的游戏,他在进入游戏的三分钟内,能提出80个无意义的可笑问题。
而在手术中,一款众人不熟悉的术式,完全可以产生180个问题。
正常的学习手术模式,是先看视频,然后观摩手术多次,继而以二助或一助的身份参与手术多次,才到挑战该手术的时候。
当然,那是属于弱鸡住院医的流程。
大医生们是要任性的多的。
譬如华莱士2781,就大有通过询问来了解全过程,然后上阵做手术的意思。
方案a本来也就是个改良方案,对于懂得跟腱修补术的医生来说,难点只在于操作本身,而不在于术式。
布兰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他好意思或者不好意思,都没有用了。
他也不敢向老师提醒,自己正在直播,或者说,直播有多少人看——62个人是非常多的人了,布兰顿倒是想炫耀一下,但还是顾忌场合呢。
“纪主任,处理一下血管。”凌然手里的动作飞快,说话却是慢悠悠的。
当然,如果是以他的最快速度计算的话,现在飞快的速度,只是平常而已。
就好像赛车手在赛场试车的时候,跑到200公里每小时一样,注意力依旧是要集中的,动作稍有不合适,就会出事,而且是正常人不会跑的速度。但是,对于赛车手来说,这个速度就是会让他觉得轻松。
紧张中带着的轻松,并能长期维持下去。
纪天禄说了一声“好”,就埋头工作。
他可没有觉得轻松。
要说起来,纪天禄已经是40多岁的中年人了,再不可能像是年轻人那样思维敏捷,动作敏捷,眼神敏捷了。
到了纪天禄这个年纪的医生,都已经不追求速度了。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倒是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速度,但是,终究是在年老体衰的道路上狂奔年纪了,就算没有中年危机,中年医生的目标也不再是手术做的快了。
手术做的好,能做一些复杂手术,解决一些疑难杂症,算是中年医生私底下的小目标,至于纪天禄这样的医生,他更愿意留下点什么东西,比如新的术式,新的手术方案,或者围手术期的整体性的改变等等。
当然,这里的快与慢,都是相对的。
就算是纪天禄做的慢一些,他也是能以200公里的速度长时间架势的赛车手,偶尔狂飙350有点辛苦,飙到300公里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普通的住院医,还在学驾照的状态,快与慢对他们来说,都没有意义。
只有凌然这样的,又年轻又厉害的赛车手,才能将别人的高速当低速,把别人的极限速度当巡航速度。
也是因为有所经历,纪天禄也知道凌然并不是有意提高速度的。
他只是安静的做着主刀,并要求助手配合,最后将助手累死的那种医生而已。
“差不多了,我再缝几条血管。”凌然说的就像是火锅吃饱了,来盘西瓜似的。
纪天禄也不能阻止啊,就沉默着当时没听到。
凌然于是抓了几条细小的血管给缝了缝,让患者的血管网更完善了,顺便过了把瘾。
“行了。缝皮吧。血压怎么样?”凌然自己面前是没有监视器的,只能问麻醉医生。
要说起来,只有一台监视器也是比较有中国特色的,很多国家都是会有副监视器配给麻醉医生,以便术中了解情况。
国内大约是因为艰苦朴素的作风,从一开始就将两台监视器给缩减到了一台,并延续至今。一般的外科医生大约也是不愿意自己屏了。
麻醉医回答的很快:“正常。”
“好。”凌然丢下了器械,再自己看看监视器,就出门去了。
纪天禄主任医师身为一助,乖乖的缝皮,余媛则以二助的身份帮手。
会议室里,莫名的变的安静起来。
一些外来的医生,好笑的看着年轻有为的主任医师纪天禄缝皮,而在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的医生们看来,这种好笑的事情就算再发生几遍,仍然是很好笑的。
嘿嘿嘿。
叽叽。
咯咯。
医生们发出各异的笑容,还有些饱受高级医生欺凌的医药代表,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