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活动着自己被陈岳捏得生痛的手腕,一边斜睨了陈岳一眼,易长安轻轻哼了一声:“打个巴掌给颗甜枣,你倒是玩得挺溜!”
换了别人,巴掌打过去后,只有将对方摁死的份儿,哪里还会再喂什么甜枣?陈岳正要开口,被易长安那斜睨的眼波一撩,怔了一怔,气笑不自觉就变成了苦笑,语气更是软了下来:“我哪里玩得溜,这不是遇上某人,这才……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欠考虑嘛。”
“既然钰山兄诚心道歉,我就勉强接受了吧。”易长安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陈岳放软了身段,她也见好就收,不过还是加了一句,“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下回不许对我用武!你要真把我这手腕子拧断了……”
见易长安微微撅着嘴,手上一直在揉着她的手腕,陈岳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一把将她的手腕握在掌中,轻轻给她揉了起来:“对不起,我给你揉——”
陈岳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握在掌中那截嫩白的手腕先前被他捏起了一圈儿红痕,这会儿轻轻揉着,和刚才捏着的感觉不同,易长安肌肤那种细腻、柔软、娇嫩的质感,让陈岳忍不住指尖都有些微颤起来。
好在易长安也不习惯两人这样的亲昵,飞快地将手抽开了:“免了,易某何德何能,敢让千户大人帮我来揉手?就是千户大人把我这手腕子给拧断了,我也得说声‘拧得好’,顺便把另外一只手腕递上去啊!”
她觉得刚才这事儿挺尴尬的,所以一咕拉地说了一大串话,倒是并没有注意到陈岳之前的卡壳。
陈岳飞快地转过身去,借着倒茶的动作飞快地掩饰了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心乱,转回头时脸色已经平静如初,端着一杯茶递到了易长安面前:“好,我下回绝不再对你动武,这杯茶算是我给长安赔罪的!”
易长安瞟了陈岳一眼,接过茶水啜了一口,这才悻悻开了口:“说吧,定州又出了什么案子要我去?”
“据说是一起新娘伙同奸夫在新房中杀害新郎的案件,她那夫家指认奸夫是新娘的表哥,但是那人已经过了三回堂了,还是坚决不肯认罪。”
陈岳简单说了个囫囵,末了解释了一句:“这案子牵涉到我们手上另外一件事,所以不得不出手管上一管,等明天我们启程,在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说。”
不等易长安再开口,陈岳就又摞了话下来:“府衙那边我自会打发人过去说,明天辰时我过来接你出发,时辰不早了,你还要收拾行李,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说完就脚步匆匆地跳墙走了。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易长安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陈岳微微有些着急地消失在墙头的背影,总觉得陈岳来这一趟,明明开头就像是挟了雷霆万钧之势的,怎么到后来一下子就软了呢?
陈岳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再在那里多呆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又会硬起来……
说起来,今天真像是撞鬼了似的,他怎么会对着易长安有那种感觉呢?
魏亭和刘二柱几个正在易府的墙根儿边上等待,见陈岳从墙头跳出来,连忙迎上前去:“大人,易大人他?”
魏亭本来还真担心陈岳又会让他去把人绑出来,到时就算后头大人又把易大人给哄好了,也只怕易长安会恨他入骨了。
陈岳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魏亭脸上的纠结和刘二柱眼中的担心,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没什么,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辰时我们过来接他一起走。
魏亭,你回去把我们的提请文书拿出来,再跟刘二柱去一趟府衙,跟顾维申那里说一声;虽然易长安现在还在假期,还是跟顾维申那里打个招呼好些。”
易大人应下了?魏亭脸上神色一松:“还是大人你有办法,三言两语就劝服了他,我这就和二柱……咦,大人你不回去?”
陈岳轻咳了一声:“恩,我手头还有些事要办,你们赶紧过去吧,再晚了耽误别人休息也不好。”
魏亭和刘二柱连忙脚步匆匆地走了。陈岳盯着他们走得没影了,大步向另外一条街拐去,等他从一间民宅的后门出来时,已经乔装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脸色黑黄,凤眸有些浮肿,唇上两撇八字胡,颔下也长了一指长的胡须,就连衣裳也换成了有些花哨却富贵的暗金刻丝销团花直缀,手中拿着一柄紫檀香骨扇……
夜色渐黑,对大部分人来说,该是一天下来安静的时间了,在滁州府的一条街上,却正是明灯高照,欢声笑语之时。
香玉楼前立着两名容貌清秀的迎宾少女,虽然现在还是暮春时分,却已经提前穿上了轻薄的夏裳,巧语嫣然地招呼着进楼的各色客人们,也不时被客人们逗得发出一阵娇笑。
张眼瞧见一名眼生的中年男人往这边过来,一名少女目光在那中年男子拿着折扇的那只手上略微一转,飞快地从对方手指上那个虽然有些大,却看起来货真价实料足的金镶羊脂玉扳指上移开,浮起了甜腻的笑容迎了上去:
“这位爷瞧着眼生,莫不是第一回 来我们香玉楼?不知道爷听过我们楼里哪一位姑娘的花名,是到雅间喝茶听曲儿,还是……”
陈岳憋着嗓子应了一声:“一间雅间,要清静点的。”
少女脸上笑容更盛,连忙把陈岳带了进去,交给了里面的:“田妈妈,客人要一间清静点的雅间!”
刚送了一名熟客进去,回头见是一名眼生的客人进来,一眼扫过对方身上的穿着,目光在男子手中那柄做工精致的紫檀香骨扇上一顿,连忙殷勤地请了男子进去:
“这位爷可是第一回 来我们香玉楼?不是奴家自吹自擂,爷你来我们香玉楼啊,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别说滁州府了,就是整个滁州,要说——”
陈岳将折扇一收,打断了那滔滔不绝的架势:“给我找个会点诗文的。”不等再介绍什么,直接扔了一只银锭子过去,补了一句,“不要姑娘!”
张开的嘴立即闭上了,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知道,爷放心,奴家这里要什么样儿的都有,爷你先请坐,奴家这就带人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把陈岳带进了最里头的一间雅间。
“随意上些清淡的酒菜过来就行了。”陈岳迅速环顾了下这个房间,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轻咳了一声,“不要年纪小的,也不要那些涂脂抹粉的!”
第123章 感觉
半盏茶的工夫,一名容貌清秀、年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走了进来,声音清润地行了礼:“云飞给爷请安。”
果然是个懂的,听到陈岳那么几句话,直接点了这样一个男子进来,要换哪个头一次逛青楼的,瞧着云飞这一身青绸长衫,这一份书卷气质,只怕会以为这是哪位秀才呢。
陈岳抬头看了云飞一眼。
这小倌儿确实有几分诗书气质,加上算是南风中年纪大的,一举一动带了几丝沉稳,安静站在那里的模样,倒也有些风雅的韵味。
不过跟易长安相比,还是感觉差了些什么味道……陈岳下巴轻点了下旁边的椅子:“坐。”
“是,爷。”云飞翩然坐下,半低着头,姿容颇为文静。
小倌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对什么样的客人,要什么样的口味,哪怕本性不是如此,装也能装得出个九成模样来。
先前就交待了,新来的这位客人先要的清静房间,又要个年纪不小、会些诗文、还不涂脂抹粉的,肯定就是喜欢像读书人的那一款;因此云飞就照着读书人的模样说话做事。
他在这里文静坐着,陈岳却站起身来,围着他看了一圈,突然一伸手就把云飞的手臂反拧过来,将他紧紧压得贴在墙上。
云飞心里不由一个咯噔:只怕自己今天是遇到了有那种癖好的客人,难怪要点自己这个年纪大些的,怕是年纪小了受不住,会被他直接弄死!今天这一场皮肉之苦,看来是脱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