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紫鸢一剑横披,倏上倏下,瞬息之间,连进四招,招招都是杀手。杨谦虽是五脏六腑受了震伤,内力不损,剑法也好生了得,竟把门户封得十分严密,瞬息之间竟也还了四招,与霍紫鸢斗得难分难解。
霍紫鸢刚刚恢复气力,忽地飘身飞入,长剑一展,衣袖迎面一拂,杨谦反手一剑,猛可里只觉霍紫鸢的长剑上隐隐生出一股无形的吸力,吃了一惊,运劲一挣,霍紫鸢忽地一声冷笑,长剑改了目标,一剑发出,两招齐至,左右分刺,杀得杨谦手忙脚乱,霍紫鸢长剑一挥,刷刷两剑,滚滚而上,喝道:“先把你这小贼杀了再说!”旋风般直卷进来,长剑再发一招“力划鸿沟”,身形一起,翩如娇雁,挺剑疾刺,只听“噗”的一声,杨谦怪叫连声,左腿中剑,登时瘸了!
要知杨谦自从宫家庄逃走之后,父亲杨简被抓,生死未知,他茫茫无依,诸葛章等人又逃得不知去向,彷徨无计,只好带着剩下的几个喽??去葱岭投奔王天罡。原来王天罡的如夫人是他的姨母,他和王少崖是表兄弟的关系。其时王天罡正打算在内地开拓五石散的销路,部下人手正紧,杨谦带着阴山马帮的几个漏网之鱼前去投奔,正中王天罡的下怀,当下好言抚慰,命他跟着王少崖从事。王少崖看不起杨谦武功低微,不太理他,倒是杨谦的姨母不嫌弃这个落魄的侄子,大吹王天罡的枕边风,王天罡闲着没什么事时,就传授了几门怪异的邪派功夫给杨谦。杨谦练正派武功资质平平,邪派武功却是上手极快,霍紫鸢破他的剑法,正是王天罡亲手传授的。霍紫鸢一剑只将他大腿刺伤,盖因中了毒香,一时劲力未复之故,否则,杨谦难免就要死在她的剑下。
片刻之间,霍紫鸢已是连进三剑,一剑快似一剑,第四剑一招“长虹经天”,直取杨谦胸膛要害,剑势奇劲,万难闪避,忽听杨谦一声冷笑,身形骤转,刷刷刷反攻三招,霍紫鸢大怒,将幽冥十二神剑使了出来,剑法神出鬼没,剑剑指向敌人要害,杨谦连连后退,心中暗暗叫苦。他尽管跟着王天罡练了几手邪门武功,但所学太杂,霍紫鸢接手几剑,已看出了他武功的弱点,冷笑连声,出手如电,刷的一剑,杨谦长剑一竖,只听“当”的一声,火花飞溅,杨谦的身躯弹到半空,一招“乌龙探海”,凌空下刺,剑势凌厉之极,霍紫鸢随手一抖,长剑直弹直来,剑尖指向杨谦丹田要穴,杨谦一个筋斗翻了下来,长剑刺霍紫鸢的“肩井穴”,霍紫鸢香肩微微一缩,杨谦剑尖稍偏,长剑与霍紫鸢娇躯交擦而过,这一招,双方都是险极,拿捏得妙到毫巅,只见霍紫鸢铁剑一抽,顺势反展,疾如骇电奔雷,杨谦无法抵挡,身形歪过一边,着地疾滚,滚出三丈多远。霍紫鸢追之不及,怒道:“小乌龟,爬到哪里去?”
这里三对对手,捉对厮杀,那边守卫的军士,个个不敢上前,只因喀布是波斯使者、威名赫赫的“黑衣宰相”,代表的是波斯的国王和波斯的武林;王天罡进关前,先暗中派自己的儿子铺好了道路,一到京城,立刻投在晋王李治门下,李治权倾朝野,莫说普通军士,就算大唐各地的封疆大吏和京师长安的三公六卿,也没人敢不给晋王面子,三者这六个人个个武功精绝,刀光剑影,掌影如山,哪个军士又敢上前?擦着挨着,半条命就没了。太宗的私邸离京师还有十多里路,夜半更深,巡城兵马司的人也并不知此处有人打斗,即便守卫的军士有心去报信,只怕也进不得京师长安,所以六只大虫,就在这院中各自厮斗,无人来管,也无人敢管。太宗的私邸行宫布置得极为奢华,宫中奇景,应有尽有,园林布置,美妙绝伦。亭檄水石,参差错落,掩映有致。回廊曲折,婉蜒东西,只是那廊壁的花窗,形式就各各不同,构成佳丽的图案。所有的建筑,甚至假山湖石,都是稀贵之物,几个大虫在里面打了个不亦乐乎,各处奇峰怪石,被打得东倒西歪,石屑纷飞,众守军正在慌张,忽听有人大喝道:“你们是谁,敢跑到这里来闹事?”一条人影,倏地穿过墙头,飞身落地,周围的驿丞和守军见了那人,急忙围上前去,七嘴八舌地报告。那人正是秦士岳,他身后跟着高天彝,两人喝住打斗,沉声道:“王先生半夜里跑到皇上的行宫来闹事,可是不把皇上放在眼下了么?”
王天罡和喀布首先罢斗,闻言一惊,忙道:“不敢,不敢!”高天彝冷笑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你们西域王家的人,皇上想找还找不着呢,若是这风声传到皇上耳里,只怕王先生武功盖世,也难挡京师三十万大军!”走上前去,拱手道:“原来陇西公子在此,下官失礼,请多多恕罪!”
霍紫鸢打了杨谦两掌,杨谦口吐鲜血,急忙越墙走了,她回到裴继欢身边,笑盈盈地道:“高总管,久违了。”高天彝笑道:“久违谈不上,什么时候能请公子和霍姑娘到寒舍一会,把酒论英雄,天彝此生无憾。”喝道:“还不快快收拾妥当,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出去!”王少崖大怒,正要理论,王天罡低喝一声,父子俩赶忙走了。秦士岳望着两人离开,不禁长叹口气,半晌不语,连裴继欢和霍紫鸢见礼,他都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样子。这时喀布走了回来,裴继欢忙问道:“尊使还好吗?”
喀布微微点头道:“这西域神魔武功果然了得,比数年前我第一次和他交手,武功是长进得多了,不过就凭他想要伤我,那还差得远!”高天彝急忙安排军士,把喀布护卫进去,严密巡守,不得松懈。经过这场恶战,天边也露出了淡淡的曙光。
裴继欢挽住高天彝和秦士岳的臂膀,道:“在下和两位尊兄多时不见,愿畅怀一叙,两位尊兄意下如何?”他是唐太宗的亲侄子,又是陇西郡王的后人,身份非同寻常,秦士岳尽管心事重重,还是不敢失礼,忙道:“公子到了京师,理当我们请公子才是,何敢僭越?”高天彝的性情比他开朗得多,笑道:“我们不吃公子这一顿,只怕以后也没得机会吃啦。老秦,咱们就不要拂公子的意了!”背后又有人大声道:“请吃饭为什么没我的份?”但见司空霸腾腾腾地走了进来,见了裴继欢,赶忙施礼。这人虽然功名利禄之心甚重,但对人还是很不错,也很够义气,裴继欢见了,不禁笑道:“司空兄这度量可不小呀。”这一打趣,连秦士岳都笑了起来,三人跟在裴继欢身后,出了行宫,取了马匹,一道到京师来。
几人找了个早市,却是全国最大的一间客栈悦来客栈。司空霸三人路上都还没什么,一到客栈,酒菜上桌,倒是长吁短叹了起来。裴继欢早有疑问在心,问道:“三位尊兄何以如此?”
高天彝望了望秦士岳和司空霸,道:“我们也不知在现在的职位上能干多久就要走了。”
裴继欢大感意外,问道:“这是为何?”
秦士岳愤愤地道:“咱们的官衔身家,那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在大内尽忠,那是本分。晋王还未上台,就把咱们这些老臣放的放,贬的贬,让人好不气愤!”
裴继欢道:“大内三军,是皇上直接控制,晋王就算权倾朝野,似乎也无权随意发落三位尊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