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女点头道:“正有此意。原先我是占着人家的寺院暂时栖身,如今,我多年出门化缘也有了些积蓄,峨眉山那边我已请人看风水选址,打算要建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寺院,也为我们小无相金刚门今后有一处根据地做准备,毕竟有这么多弟子在我门下呢。你如有兴,咱们何不同归一处,老来好做个伴儿?你意如何?”
风栖梧忽然露出扭捏之色,道:“我要跟他商量商量才好答复你呢!不过你别急呀,他这几日应该就来啦。”红拂女一笑道:“这是什么呀,妇唱夫随?他现在这么不放心你呀?”风栖梧却急忙岔开话头,道:“别说呀,公冶世家乃是西域第一大豪??????你的寺院,可以找他想想办法,化个大缘!”红拂女笑道:“福祸随缘,我不勉强。经过这几个月的事,我想开了很多。就算在京师,我也未曾回去看过一眼,我想我这心是真的死了,倒是在山中时经常翻看佛门经典,感触良多。我打算闭门之后,就落发出家了。”
风栖梧倒是吓了一跳道:“你真的有这个打算?怪道觉远上人说你和佛门有缘!”红拂女笑道:“他一直这么说吗?”风栖梧道:“是呀,说了好多年了。我们在一处研经,只要有空谈起你,他翻来覆去就这句话,说你入了空门,将来很多事就会一通百通了,到那个时候,张红拂才能算一代宗师。”
红拂女微微点头,道:“他年纪比我还小十多岁,但妙悟禅理,修为精深,多年前对我已有所警示,待此事一完,我便请他上峨眉山来为我剃度。”风栖梧望着裴继欢三人,道:“他们也许还要我们的帮忙才行。”背后太玄真人走了过来,闻言笑道:“顺其自然便可。风大姑娘,你去看看,有人来找你了。”风栖梧一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人与人之间的遇合,实在奇妙,尤其是男女之间,当中如非牵涉到婚姻缘分,大都是萍踪一聚,尔后东西。只今而论,风栖梧和公冶越只怕也脱不开这个范畴,两人曾一别十年,彼此都不知再见何期,但终于还是经过了那么多的坎坷,终于花好月圆。红拂女望着风栖梧远去的身影,不觉微笑了一笑。
远处的裴继欢手里那口剑越来越快了。
公冶越半路接到属下仆人的传信,飞马赶到栖霞山庄来。一到栖霞山庄,见着了风栖梧,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回事?你没事儿吧?小裴兄弟呢?”风栖梧笑道:“我没事,是小裴中了人家的暗算,几乎损了半条命。”公冶越怒道:“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做的好事?”风栖梧抿嘴笑了,道:“你是黑道之王,人家是皇家之王,若问哪个厉害,那就得看谁够狠咯。”公冶越怒气不息,道:“是李治那个王八蛋狗崽子么?”风栖梧道:“呀,你别发怒了,这么多人在里面呢,等人看你笑话么?我带你去见大家吧!”
公冶越道:“我不耐烦见他们!我要去看我小裴兄弟!”这时裴继欢已由霍紫鸢和云裳公主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见了公冶越,微笑道:“公冶大哥,别来无恙?”公冶越见他脸色苍白,忙上去扶着他,关切地问道:“伤在哪里?要紧不要紧!?他奶奶的!日后老哥哥我一定要给你出这口恶气!”裴继欢笑道:“已经不怎么碍事儿了。我给大哥介绍,这位是幽冥神教霍紫鸢,这位是云裳公主。”公冶越和二女见礼,顿时心如明镜儿一般,大笑一声,吩咐仆人道:“去,把我带着的那株老参拿来!”仆人应声去了不多久,取了一个盒子过来,公冶越打开盒子,但见盒子里放着一支粗壮的大参,泥土尚存。公冶越道:“这是我的属下今年送来的贡品,七片叶的,刚出土不久,我远来一趟,身上没带别的什么东西,这件东西最管用。两位弟妹,我小兄弟就交给你们了!这支参就给我小兄弟补身体吧!”
他性情豪爽,直呼二女“弟妹”,两人听了,都不禁面红过耳,众人大笑。公冶越与大家见面,又吩咐道:“去叫厨子来,弄些好东西,有营养的!”仆人去了。风栖梧道:“咦,你到哪里都带着厨子走的么?”公冶越笑道:“这个厨子是我从江南带来的,家里厨子做的西域口味我吃得烦了,特意到江南来找一位厨子带回去,以后每天给你做江南点心,包你喜欢。”不片刻那厨子在厨下,果然做了几样扬州美食出来,众人品尝,个个赞不绝口。
公冶越问道:“不知有何打算?我养伤刚好,全身难过,正想找点儿事来做呢!”栖霞山庄庄主娄云野道:“我的徒弟这几日去京师打探消息,还未见回来。前几日回来的消息,说晋王如今声望炙手可热,如今京师六卫都在他一人掌握之下,又破了吐谷浑那边的奸细大案,正得皇上恩宠,他因此骄狂无比,骄横跋扈之极。按理他乃是藩王,不该在京师逗留,但太宗溺爱此子,不欲让他前往封地,因此命他‘待藩’,大概的意思,是让他等候朝臣的议论完毕,受封为东宫皇储,那也就不用去封地了。但现在皇上病重,他一心监国,用意已是十分明显,他要候着皇上的一时高兴,亲口立他为东宫储君那才叫称心如意。”
裴继欢叹了口气道:“不知这权势大过皇帝又有几何?当了皇帝那又怎样?李治虽有经理之才,奈何为人不端,与邪魔为伍,何以服众?”
娄云野笑道:“还有一个传言呢,更是可笑。说这位晋王色胆包天,居然暗中勾搭上了宫里一名昭仪,两个眉来眼去,趁着皇上病重无法视事,早已暗中媾和。你知那昭仪是谁?却是被皇上数次临幸过的武媚娘。”
公冶越呸了一口道:“这是老子用完儿子用吗?”众人都掩嘴而笑。
宇文琴忽地道:“倒是有件事要请问公冶宗主。”
公冶越道:“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吩咐,请尽管说。”
宇文琴笑道:“不敢吩咐。公冶宗主在西域树大根深,想必能打听到一个人的行踪?”公冶越笑道:“不是老夫夸口。丐帮弟子众多吧?他们要到西域地界办事,也要求助于我。宇文老师尽管说就是,是什么事?”
裴继欢豁然一省,道:“宇文大姐说的是不是霍山的下落?”
宇文琴道:“正是。这魔头在西北失去了踪迹,我的人找他不出来。”
公冶越道:“这老魔头厉害得很,找他做什么?”
裴继欢道:“这人平白无故在江湖失踪,我们怀疑他另有所图,不过找不到他的行踪,也无法知道他在做什么事。”
公冶越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管家,道:“听明白了?”
那管家恭恭敬敬地道:“属下明白。”走了出去,一会儿回来,回禀道:“属下放了消息出去,道上的朋友会有消息传回来的。”原来公冶越周游各地,随身带着信鸽传递消息。宇文琴道:“有宗主帮忙,想必这魔头的行踪,不日就能查出来了。且看看他在干什么?”一会儿厨子来上菜,道:“今晚没什么好材料,将就做着大家先吃吃吧!”公冶越道:“又是什么名堂?”那厨子道:“八宝瓜茸、罗汉上斋,这两个是素菜,却是为两位出家人准备的;竹里藏珍、雪影纱窗、百花豆腐、露影仙霞,笋苑含香、江南酥甫,百花两面酥。”却是一溜的江淮名菜。公主出身内廷,自是屡见不鲜,一边吃,一边给众人介绍,倒比那厨子熟悉一般,众人吃得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