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就是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生下了我。她恨这片地方,恨我的父亲,恨这里的所有人。生下我之后,她就拒绝跟我的父亲同房,把自己封闭起来。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虽然也恨我身上流淌着所恨之人的血液,但她从没有对我表露过仇恨。”
“父亲是对的,留下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生下一个孩子。孩子是母亲最大的牵绊。她再也不想逃跑了,因为知道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牢笼了,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她亲自教导我各种知识,为我讲述来自汉地的文化,并且拒绝我接收藏地的文化。她把我当成汉人抚养,血缘是她无法拒绝的,但至少在文化上,她想切断我和这片土地的联系。我想父亲是真的爱着她的,所以放任她对我的教育。”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相信我会成长一个具有藏族血统的汉人。通晓儒家文化,能够熟练的背诵诗词歌赋,会朗读英文小说,做微积分。在合适的年纪,考上一个千里之外的大学,去认识外面的世界。然后继续延续我母亲未尽的理想,去遥远的西方或者美洲大陆留学,成为一个现代人,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永远离开藏区。”他用一种向往的语气叙述着,然而眼神却渐渐堆积起越来越多的悲伤和愤怒。
“但这一切,在我十岁那年被彻底毁灭!”最终,他冷冷说道,目光看着佛像前摇摆不定的酥油灯,灯火在他的瞳孔里闪烁,那是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在我十岁那年,来自拉隆寺的喇嘛找到我的父亲,告诉他上师格西敏竹在梦中得到观世音菩萨的指示,伟大的敦炯多杰即将再次降世人间。要上师找到早已经降世人间的伽什龙佛母,用玛哈嘎拉修行现出真身,与佛母行乐空双运之法,变化一具肉身供敦炯多杰投胎转世。”
哈?什么意思?唐仇一脸茫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些跟他母亲有什么关系?
裴思建和解语花虽然是第二次听,但也是一脸茫然。藏传佛教跟汉传佛教除了菩萨的名字差不多之外,教义基本是大相径庭。藏传佛教是印度佛教跟本土苯教相结合的产物,很多菩萨又印度佛教的名字,也有苯教神明的名字,相当复杂。